了一声，把自己的目光从白面郎的眼睛上移开。
“我做不到。”埃文说。
“埃文，你不能心慈手软……”白面郎再次劝告。
“不。”
意外的是，埃文否定了白面郎的话，他的眼睛里，居然露出和刚才白面郎一模一样的眼神。“如果我心慈手软，就不会在这里跟你讨论黑暗与肮脏了。”埃文说，他的嘴角开始微微上扬，却用刚才白面郎的举例更深入地反举了例子，“除了在战争中，你听闻曾经的太阳王亲手屠杀过任何一个人吗？”
“……”
白面郎一时怔住。他居然也从埃文的眼神中感受到一丝畏惧。
埃文抬起一只手，用手指指着白面郎。
“你，才是我的刀。”
“哈哈。”白面郎短暂的沉默，但很快笑了起来，向埃文展开袖中如女人般白嫩的手臂，“我的朋友，如果我能拿得起的话，我也很愿意为你执刀。”
埃文也笑。
他虽然是军人，可似乎，他对“刀”的理解异于常人。
他稍稍站起来少许，上身往前倾，鼻尖几乎贴到了白面郎的脸上。“我听说你们有最精锐的刺杀者。”他说，但并不说完，脸上露出更诡异的笑容。
“……”
白面郎再次怔住。
埃文坐了回去。
白面郎注视着埃文，这一次换成他沉寂了很久。
“原来你的心脏才是最黑暗、最肮脏的。”
白面郎的嘴角也开始上扬。或许因为没有埃文那么多的顾忌，他当面把埃文没说的话说了出来：“你们的公主一死，你保住了你的名声，你第九营的士兵自然而然转向你效忠，而对你威胁最大的远征军，也树倒猢狲散……”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朋友！”
埃文笑起来。
他向白面郎伸出自己的手，仍然用刚才的目光直视着白面郎的眼睛。
白面郎也伸出手，慢慢地，与埃文握在一起。
他笑。
埃文又笑。
最后，两个人都用很诡异的目光看着对方，一起笑了起来。
“两天后，公主一定会来约克。”
……
两天后。
天空没有云，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蔷薇策马奔驰在前往约克的丘地上，有几分迫切。她的身边只跟着多伦，还有几名近卫军的侍卫。不久，蔷薇执着马鞭，指向丘地高处的那座城堡。
她映着阳光的脸上，如冰霜般寒冷。
“那就是约克城？”
“是的。”
多伦随即应道。
约克确切来说是一座中心城镇和附近零散村庄组成的聚居地，类似于王国在瓦瑞安的一个郡。这里除了那座坚固的城堡以外，并不算一座城市，蔷薇看到眼前连接在各个村庄间的农田林木，以及一条条通向中央城堡的道路，当然，还有道路两旁随处可见的哨塔与军帐。约克城平时并不能容纳一支具备规模的军队，也只有战时才会将所有士兵聚集到城中进行防御。比如上一次约克战役。
经过埃文的管辖与治理，约克已经闻不到上次战役留下的气息，春日暖阳，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只不过，跟着蔷薇来到这里的多伦却不敢这么认为。
“公主，您不能进城。”
多伦沉声对蔷薇说。那座城堡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蔷薇也明白。
“那就让埃文出来见我。”
蔷薇并未否决多伦的提议，率先驱着马，选了最近的一座军营，径直而去。这让多伦险些跟不上，踢了踢马腹，又急忙招呼身后的侍卫一起紧紧跟随。
“公主！请您再慎重考虑考虑。”多伦再次来到蔷薇身旁，“虽然我们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但埃文如果真的投敌，我们将无法保证您的安危。”
“不是有你吗？”蔷薇偏过头看了多伦一眼。
“可是，这里有第九营……”
“那是我的士兵！”
突然，蔷薇直接打断了多伦，一直压抑住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而且爆发出来的仅仅只是一部分，“就算他们抛弃了我，我也不信他们会对我举刀！”
多伦不敢再说。
但他肩负了公主安危的重任，不得不更加谨慎一些。
“要不您在这里等候，我去把埃文擒出来。”他再次提议道。
“不行！”蔷薇这一次直接进行了否决。“在查明真相之前，埃文还是我的军官，我不能那样对他。如果埃文真的背叛了我，我失去的只是一名军官；可如果他没有，那么我失去的将会是整支远征军。”蔷薇说道，刚刚显现出来的怒容，似乎因为说这句话时的冷静，不由间弱去少许，再度被压制了下去。
就在今天早上，埃文缺席了重要的战前会议，结合之前里昂的秘密报告，这对蔷薇来说是一个敏感的信号。所以，她才会这样迫切地直奔约克。
原本，蔷薇确实是怒不可遏。
可是在来的途中，她似乎想到了更多，想得更加全面。
她只带着多伦和几名侍卫来，是对的。
……她甚至开始明白了，曾经她的父亲为什么会无条件地信任那么多人、并同时得到那么多人的信任。正因为如此，他，才成了王。
多伦因为蔷薇这句话愣了一下。
他有些感动。只不过，这仍然不是一件值得冒险的事情。
“公主……”
“不必再说了，我不信埃文真的会背叛我！”
“……”
感受到了蔷薇的决心，多伦也不再固执。他低声对后面的一名侍卫命令道：“去转告里昂，第六营即刻待命，如果第九营真的成了叛军，剿灭他们！”
“是！”
侍卫得到命令，独自离开了队伍，向约克的南面疾去。
剩下的人，则跟着蔷薇径直奔向眼前的军营。
营中。
远远的，一名第九营的士兵发现蔷薇一行人，还没来得及跑下哨塔进行报告，蔷薇就已经策马冲入军营，那半掩着的栅门更是被直接踢倒。蔷薇刚刚勒住马，紧接着是多伦随后进来，他肩上的那枚四星翡翠勋章，阳光下闪着光。
“公主！”
离得最近的那名值岗的士兵，忙不迭向前一步单膝下跪。
“告诉我你们的番号。”多伦说，仍然胯在马背上，神情严肃、并且带着一些冰冷。他是远征军的军士长，在士兵面前，他拥有超越蔷薇的威严。
“报告，第九营第十一小队。”
士兵回答，倒也流利，并没有颤抖。或许他认为这是例行的巡查。
“埃文在哪儿？”
这一句是蔷薇问的，她的声音，比多伦的更加冰冷。蔷薇身为远征军的统帅，虽然鲜少管理军队的繁杂事务，但毫无疑问，整支远征军都是她的，包括所有军官士兵的生命和荣誉，都是她的。她，才是这些士兵们效忠和追随的人。
“在……”
“让他来见我。”
蔷薇并没有管士兵怎么回答，下了马，径直向眼前的那座主账走去。
这一幕，才让周围的士兵们脸沉下来。
出事了……
第五十章 远征·新生（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