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殿下，是一些远征军的军官，全都低着头没有一个说话。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从远征开始，军官们第一次在蔷薇的注视下颤栗不安、甚至恐惧。
“你没事吧？”
蛮王往上看了一眼，问道。
蔷薇摇头。
她的神情极其冰冷，就连蛮王都被吓了一跳，竟然也有些颤栗起来。只看蔷薇稍稍弯下腰，将那把不属于她的剑捡起，然后将手肘靠在王座的扶手上。
一滴还未干透的血，从剑刃滑下来。
“告诉我，为什么艾贝尔的驰援拖延了五个小时？”蔷薇问。
“公主……”一名军官走出来，是多伦的副官，“我们并未收到您要求出兵的命令，并且，我们在艾贝尔以西很远的地方才发现那名士兵的尸体，所以我们认为，您派来传令的士兵已经被敌人截杀了。”说着，军官有些颤抖，“我们是得到前沿观察哨的报告之后才出动的，万幸，没有让您发生意外。”
“那为什么这么久？”蔷薇继续问道，这也是她第一次严厉甚至愤怒地责斥下属的军官，“就算前沿观察哨被敌军突袭并拔除，艾贝尔最多两个小时也能得知。那为什么直到日出时你们的军队才出动？这一期间你们在干什么？”
“……”
没人敢答话了。
“多伦呢？”蛮王环视一周，发现多伦并不在这里。
“问得好！”蔷薇随即说。
“……”
蛮王这次也不说话了。随意推敲就能得知，艾贝尔反应迟滞的缘由就是担任军事主官的多伦擅离职守。而多伦去了哪里，这，是更严重的问题。
“公主！”
突然，一名军医鲁莽地撞开大门，也根本顾不上殿中的军官们，迅速向蔷薇报告说，“索图中尉已经脱离危险期，得救了！还有那位叫达的退役军官，他的手术很成功，只是后续的疗养需要很多药材，军中的贮备暂时不够。”
“那就把艾贝尔翻开了找，就是抢也要把药找齐，我要你一定救活他！”蔷薇高声道，忽然有些歇斯底里，布满血丝的眼眸让人更加不寒而栗。
“是！”
军医急忙一个点头，又匆匆跑了出去。
这一幕，让军官们更加深埋着头，仿佛想整个躲到地底下去。
紧接着，是另一名军官走进来，也是火急燎燎地进行报告：“公主，我们在您说的地方发现了那些人的遗体，他们，他们无一生还……很抱歉！”
“……”
蔷薇眼一黑，几近瘫软地往后靠了上去。
尽管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是，仍然有一股凄怆袭入她的心中。
蛮王哽咽了一下。
他昨晚去过那座已成废墟的营寨，知道那里发生了如何惨烈的一战。达的那些人，虽然从没有出现在远征军的视线中，但每一个人都知道，那是蔷薇公主所信任的一群人；而且，对于远征军来说，那也是一群极其可靠的盟友。
可是，一夜之间，全没了。
蔷薇一声抽泣。
她重新坐立起来，眸中氤氲着怒火，向着殿中的众人命令道：“我不管这支敌人是从哪里来、怎么进来的，我要彻底剿灭他们，一个不留！”
……
早午时分。
骄阳升入天穹，但军营中的气氛仍让人感到一些寒冷。
索图卧在病床上，经过紧急的治疗，他腹部、还有身上其他的几处伤口已经止血包扎，但还是很虚弱，只有神智勉强清醒了一些；旁边，达则依然陷于昏迷之中，他的伤口太深，据军医的诊断，恐怕光是醒过来都要花几天的时间。
他很自责。
“公主，都怪我无能……”
“这和你没有关系！”
蔷薇坐在病床旁，她温柔地注视着索图，并打断了索图的话。“我们是在战争，任何危险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可我们挺过来了不是吗？”蔷薇说，她站起来按住索图的肩膀将他按了下去，“你好好休息，养伤期间就别乱动了。”
“可是公主……”
“近卫军也有假期不是吗？”蔷薇笑了笑，但随后却侧过了脸，背对着索图将眼眶里的一些热流忍了下去，“再说你不养好伤怎么行，我还需要你。”
“是。”
索图应道，咬了咬牙，更加坚定起来。
他忽然想起什么，看向蔷薇：“那公主，小武将军那些人……”
“……”
蔷薇没有回答，只默默背着索图，走出了这处军帐。
账外，军营边缘的那处栏杆上洒下了阳光，总算有一些温暖。洛克独自立在那里，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有些落寞，奥多隆人宽厚的肩膀让人看起来很可靠，可是蔷薇也才发现，即便是这样的肩膀，也未必能承受得住所有的东西。
蔷薇走过去。
“你应该休息。”蔷薇说。
“公主。”洛克转过身来，长叹了一口气。“您也应该休息休息。”他说。昨夜的突围和奔逃，换成任何人都会很疲惫，他也没想到蔷薇能一直撑到现在。
蔷薇笑了笑。
她是很累，可是，不能现在就倒下去。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蔷薇问，仍然用一贯与洛克交流的语气。
“我？”洛克摇了摇头，“也许，继续在这里流亡；也许，我想回布达拉看看。当然，我会在这里助您打完这场战争，毕竟，这是达想要做的事情。”
“他会好起来的。”
“是的。他说，他能改变我的人生，我想，已经改变了。”
“……”
蔷薇没有说话。
洛克是一个迷失的人，因为达，他才找到了他的意义。不过蔷薇并不知道洛克从中感悟到了什么，也许，他找到了接下来的路；也许，他不再迷失。
“跟我回底比斯吧。”蔷薇忽然说。
“底比斯？”
“至少与曾经的布达拉相比，我不会放弃你。”
“好啊。”
洛克笑了笑，爽快地答道。
蔷薇舒了口气，竟也如男人之间交流的方式一样，将一只手搭在了洛克的肩膀上。原来，男人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宽慰。
这时，一名远征军的士兵来到身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军礼。
士兵报告说：“公主，多伦大人回来了。”
蔷薇迅速沉下了脸。
“让他来见我。”
第四十六章 远征·蜕变（4）[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