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许多，跋山涉水也像是游山玩水了。
夜。
蔷薇从一处简陋的帐篷中探出身来。
在没有了士兵的簇拥、以及贴身侍女的照顾之后，这两天来蔷薇确实艰苦了许多，甚至连一把梳头的木梳都没有，让她仅从外表看起来就不再是那位身份尊贵的公主。当然，蔷薇依然并未在意，或许从她带领远征军离开底比斯开始，她就应该抛弃这些。她应该是一名士兵，尽管，她或许还没有意识到。
“谁说没肉吃？生火！搞了这么久，得沾沾荤了！”
蔷薇一出来，就听到一个人这样兴奋地大喊。她看到那个削瘦的阳族人扛着一头不知道从哪里猎来的斑鹿，无比得意地展示在其他那群男人面前。
蔷薇特别留意过这个人。
他的年龄比达小一些，眼角有一条疤，达叫他“小武”。
“公主。”
索图一直侍立在帐篷外，看到蔷薇后，立正起来。要说蔷薇抛弃自己尊贵的身份，最不适应的反而是索图。他在依蔷薇的命令把多尼送回军营以后，仍然坚持要时刻守卫在蔷薇前后，如果依他，原本还打算连桑儿一起带来。
所以，他一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你去周围看看，注意有没有可疑情况。”蔷薇说道，倒是有些觉得索图也太过古板了，“别让他们以为我们什么都不会、是在受他们的保护。”
“可是……”索图犹豫，他在意的是公主的安全。
“没事。”蔷薇说。实际上，在这里，索图根本就没有站岗的必要。
“是。”
索图考虑了一下，领命去了。
随后，蔷薇再向那群男人聚集的地方看去。他们燃起了一团篝火，十几个人围起来有说有笑，尽管彼此之间还有一些淫言秽语让蔷薇不适，但两天以来，蔷薇也早就习惯了。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如在军营时一样，走了过去。
蔷薇过去后，那些男人略微收敛了一些，全都看过来。
“我……可以坐这里吗？”蔷薇示意说。
“……”男人们没开口。
“随意。”是那个叫小武的回答的。蔷薇看出平时他与达的关系最为密切，看起来，这些人除了达以外，应该就是以他为首的。
蔷薇笑笑，拢了拢裙，在那立起的木桩上坐了下去。
小武随手给蔷薇递来一样东西。
“这……”蔷薇接过来，看了看，是一个羊皮水囊，在她的军中也很常见，只不过，蔷薇打开以后，闻了闻，才微微皱起眉，“这是……酒？”
“不喝酒？”
小武看了蔷薇一眼，却又将水囊夺过去，“那还给我。”
蔷薇默然。
紧接着，小武站起来，“哎你们几个，去帮手啊，想不想吃肉了？”他骂骂咧咧地说道，然后还把剩下的一些人也叫了起来，“还有那谁，跟我来，你们设的那几个哨位根本就不对，我再教你们一遍，死猪记性！”
其他人抱怨了几句，但都没有反驳，片刻后，人就散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那个奥多隆人。
“蔷薇公主，别介意啊。”洛克有些抱歉地看着蔷薇，并作出一些听起来依然牵强的解释，“他们，他们只是不习惯而已，毕竟您的身份……”
“我理解。”蔷薇打断说。
“他以前是阿姆科多王宫的侍卫将军，曾经侍奉过太阳王，有点高傲也是正常的……”洛克看了看离去的小武，“但绝对没有针对您的意思，他很好相处。”
“嗯。”
蔷薇默默地应道，心中倒是激起一些波澜。
联盟太阳王的侍卫将军，并非普通人能够胜任，而且，在太阳王时代那个叫小武的应该不过和现在索图的年纪差不多。想着，蔷薇将目光投向眼前的洛克，这里的人虽然不多，但每一个，蔷薇都觉得很特别。
“那你以前……”
“我在布达拉杀了人，他们通缉我，我只能流亡。”洛克回答得很简洁。
“杀人？”
“我以前的妻子跟一个阳族的客商偷情，被我发现，我杀了那个阳族人。”洛克将曾经无法释怀的往事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出来，“您是王国的公主，应该知道，联盟的律法是那样残酷……总之，布达拉的同胞选择了放弃我。”
“……”
蔷薇很礼貌地没有再问下去。
她再度转头看向一侧，之前的小武离开后到了那边刚搭起的马厩旁，倚着栏杆，正在仰头饮酒，似有些思绪。“你说他很好相处？”蔷薇又好奇起来。
洛克看了一眼。
月下，一个卧栏独饮的男人，有点像一幅画。
“您看，我是后来才加入他们的，不也一样相处得很好吗？”洛克回过头，指着自己对蔷薇说，“男人之间的感情是很好建立的……哦，抱歉。”
“男人之间……”
蔷薇笑笑，并细细思考洛克的话。
随后，她站起来向洛克示了示意，得到答复后，转而向小武那处走去。
月色很安宁。
“我以为阿姆科多宫廷出来的人对他人都应该会很恭谨。”蔷薇来到小武面前，这样说。
“您失望了吗？”小武回过神来，“在王国乃至在联盟的土地上，我对你会表现得很尊重；但是在这里，我认为没有必要了，你觉得呢？”
“是。”
蔷薇没有否定。“阳炎神为世界带来了光明，所以即便不是阳炎的信徒，依然会对太阳心生崇敬。你说的没错。”蔷薇理解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不过，她并没有罢休，“……那，请问，我该如何获得你发自内心的尊重呢？”
小武目光凝了凝，忽然又将那个酒囊递向蔷薇。
“先学会喝这个。”
“这很简单啊。我只是以为，军中应该有禁酒令……”蔷薇耸肩答道。她接过酒囊，并没有丝毫的介意，用自己的手掌在瓶口的位置抹了一下，然后尝试喝了一口。顿时，她差点呛出来，眼眶里迅速盈出一些闪闪的泪花。
“……这不是麦芽酒？”蔷薇呛了几声，疑道。
“不可否认底比斯酿的麦芽酒很香醇，但我还是喜欢喝烈酒。”
“……”
蔷薇皱了皱鼻，这一次，她重新喝了一口，让那烈酒缓缓流过她的每一寸味蕾，最后进入嗓中。依然很辣，辛味窜至口鼻，给予了很多感观上的刺激；但同时又有另一种感觉流入蔷薇的心中，那是苦，是一种无法忘怀的苦。
蔷薇似乎有些理解了。
“很特别。”蔷薇抿了抿唇，说，“我的父亲曾经也很喜欢。”
“当然。”
小武接回酒囊，这一次，对蔷薇笑了笑，然后抬起头无比豪迈地让那囊中的烈酒灌入喉咙里。结束后，他的神色亲和了许多，第一次正视着蔷薇。
“……我尊敬你的父亲。”他说。
第三十七章 远征·信念（5）[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