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掷出那支长矛的，是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很削瘦，看服饰像是阳族人，只不过也有些邋遢，与平日里见到的那些截然不同。而四面八方，还有另外的几十个男人，各不相同，唯一一样的就是，都不像正规的士兵或是平民。
依然是流寇！
蔷薇只看着那群人蜂拥而上，手段残戾，三两下就把之前对蔷薇不利的那两个男人解决了：一个被铁钩钩走，流出的血在泥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而另一个更被直截了当地削下了脑袋，喷出的血柱无比夸张而又触目惊心。
蔷薇的心更加凉透了。
难道，是这里的流寇互相争抢自己的人头去向瓦德加邀功？
……这不是没有可能！
蔷薇在自己一声比一声粗重的喘息中，渐渐平复过来，她闭着眼睛，紧抱着怀里还没缓过神的多尼，一动不动。也许，这时能做的也只有祈祷了。
远征虽然尚未成功，但，她亦无悔。
蔷薇释然了。
然而，静候了许久，仍然没有等到预想中的事情。蔷薇不由睁开眼来，却看到之前的那群人没有再动，全都注视着某个方向。那里，在蔷薇的身后。
蔷薇缓缓回过头。
她看到，后面的墙顶上，出现了一个人。
是达。
“蔷薇，你终于来了。”
……
原来是虚惊一场。
在底比斯时，达曾允诺蔷薇将会提前到南方为远征军扫清道路。蔷薇虽然暂时不清楚达的所作所为，但现在看来，他遵守承诺，并救了自己一命。
雪中送炭，无疑更让人感激。
此时的蔷薇，在达那些人打扫出来的一间木屋中，一个看起来懂医术的人为她治疗了肩上的伤，止了血，还上了一些药，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随后，达又送来一些水和食物，这让蔷薇虚弱的身体勉强得到了一些恢复。
只不过，小多尼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
他虽然跟着远征军来到这里，但从未上过战场，并没有经历过那样的场面。
他还有些呆呆的。
蔷薇只能主动将那半只奶酪送到多尼嘴边。
“呐，吃一点，很好吃的。”蔷薇温柔地说。
这让一旁的达忍不住笑了一声，或许，他第一次见到贵为公主甚至未来女王的人像一个侍女一样伺候别人。“哎？先王好像只有你一个女儿吧？”达说，并向那个确实很勇敢的小家伙注视过去，“这个家伙，是……你的弟弟？”
蔷薇怔了怔。
随即，她一把揽上多尼的肩膀，并且极其亲密地让其靠入自己怀中。
“对，他就是我的弟弟，王国将来的王爵。”蔷薇说。
“哼哼。你还没回到底比斯呢，就计划给你的拥护者们封官加爵了？”达又笑了一声，不过看蔷薇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意思，又说，“你的伤没有大问题，当然，会留下一些伤痕，不过我想你应该早就做好这样的准备了。”
蔷薇还是没有说话。
是的，上过战场的人都会留下伤疤，这是荣耀。
蔷薇并不在意。
达叹了口气，也不再调侃了，正色道：“我不知道昨晚你的军队里发生了什么，但或许我的部下可以给你提供一点情报。他现在在门口。”
“部下？”蔷薇暂时放开多尼。
“他叫洛克，奥多隆人。”
说完，达也并不征求蔷薇的意见，打了个响指，门外的那个人就走了进来。的确是一个奥多隆人，因为只有奥多隆人才会将他们鬓角的头发扎成辫子，而且有的会加上一些装饰。此时的这一个，身材与达相当，说不上壮硕但很精干，尤其是那略有些沧桑的面容，仿佛是男人走向成熟与稳重的标志。
洛克作为望风丘陵的流寇组织头目，但看上去比达还要懂规矩得多。他将右手举到胸前，按在左肩的位置，半躬着上身，用奥多隆的礼仪向蔷薇行礼。
这让蔷薇忽然感觉有些亲切。
“拜见王国公主殿下。”
“你是奥多隆人？”蔷薇向他看了过去，“你怎么会来这里？”
“忘了说，洛克除了是奥多隆人以外，曾经也是这里的盗贼之一。”达插了一句，与洛克比起来，他好像并不视蔷薇为公主，“当然，现在不是了。”
听了，蔷薇的秀眉微微一蹙。“那请问……洛克，你有什么情报？”
洛克抬起头，用略显粗糙的嗓音回答说：
“之前的那三个人里，有一个我认识。他是温切斯特以前的城主，政治失败被查理驱逐后成为流寇，历来与瓦德加关系密切。这一次贵军遭到夜袭，我想，应该是瓦德加策划的一次行动。对了，昨晚我们在林中还遭遇一个人，那个人我也认识，是这里另一个盗贼组织的头目……哦，他昨晚被我杀了。”
“瓦德加为什么能驱使这些亡命徒？”蔷薇问。
“您应该不知道，这里的流寇、尤其是本土的，大多数都是瓦德加扶持起来的。瓦德加利用这些闲散、但依然具有一定规模的武装力量与各城邦进行博弈，这是他们争取城邦支持的惯用手段。”洛克回忆着，并没有保留，“我曾经就接收过他们提供的物资，条件是尊奉他们的神……当然，那是之前。”
蔷薇注视着洛克。
她知道在南流域犯了罪的人大多都会逃窜到这片丘陵上，就比如之前看到的那个阳族人，这并不稀奇。不过，她好奇的是，洛克为什么改弦易帜了？
“你……”蔷薇顿了一下，“你与瓦德加来往紧密吗？”
“没有。”
洛克略微凝了凝眉，他听得出蔷薇对他还有怀疑，但话中的意思，是在打探他对瓦德加了解多少。“除了加入他们的教徒，没人真正了解他们。不过我知道有一个叫阿曼的女人在这一带相当活跃，温切斯特政治混乱的那段时间，就是由她在暗中掌控。”洛克将他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或许，他意识到他的人生的确需要改变了。“还有，温切斯特现今的城主是她的丈夫。”他补充说。
“阿曼？”蔷薇留意到了那个名字。
“是的。听说是个北方人，瓦德加宗教的核心人物之一。”
“……”
蔷薇没有再说。
有些意外，温切斯特的那个查理，居然是这个瓦德加女人的丈夫。那么也就是说，查理欺骗了蔷薇。蔷薇的目光渐渐凝了起来，若有所思……
第三十六章 远征·信念（4）[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