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辽兵约有二十来人,甲胄齐全,每人均有马匹,看起来不像溃兵,也是因为马匹牵制,我等才有机会上山。”
“啧,已经打到定州了吗?”那人小声嘀咕了一句,汤有荣见他另外拿了一个册子,将自己说的话一一记录了下来。
之后那人没再问什么,递给他一个号码牌,多说了几句,“拿着牌子去写着‘看病的那处帐篷排队检查身体,没什么问题后就去领粥,放心,天黑之前就有人带你们进城。”
说着朝他摆了摆手,喊道,“下一个!”
“好好,多谢小哥儿!”汤有荣道了谢,赶紧让开。
之后果然如那人所说,他先看了大夫,万幸没染上什么恶疾,然后到特定的地方洗手洗脸,领了一碗米粥。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们这批吃完粥的人被带进城,进了一个很大的院子。
然而,刚进来汤有荣就是一愣,因为这个院子里到处都是光头!
领头的男子指着旁边的一排凳子,解释道,“不用怕,大家都去那儿坐好,头上有虱子的话需要剪短或剃头。你们之后干活的地方可能是糕点坊,可能是酿酒厂,也可能是给人看病的诊所,身上有虱子可不行。”
“非,非得剃吗?”有人扭扭捏捏地问道。
“这是规矩!”
“可……”汤有荣止住小伙子的话,扬声道,“我先来吧。”
说着带头坐在了凳子上,“教官说得对,大伙儿这一路逃难造成啥样子了啊,与其让虱子吸你的血,还不如剃了干净,怕啥,过不了多久就长起来了。”
果然,有他这一带头,后面的人果然大方多了,很快大家都减了短发,然后领到了新衣服,到旁边的房子里洗头洗澡。
摸着灰黑色的细麻衣服,众人都激动得想流泪,之前因为剃头生出的抱怨早已消失无踪,甚至有人暗暗给了自己两巴掌,这么好的青龙帮,他方才竟然在心里埋怨!
汤有荣同样感慨,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个叫‘淋浴间的地方,这儿的地面平整光滑,乍一看像是一整块石板,细看才会发现里面凝固的碎石和沙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
一侧墙面上钉着一块长长的木板,供人放置衣服毛巾等物,另一侧则是一排排竹管,只需轻轻转一下阀门,管子里就会有热水喷出来。
“这,这是什么啊?!”有人震惊极了,拉着阀门关了又开,开了又关,还是被门口的教官训斥了两句才停手。
水从头顶喷洒出来,汤有荣闭着眼,享受这难得的舒适,心里的震惊已经慢慢平复下来了。
从大开城门收纳难民,看诊、登记、施粥,到人手一块的香胰子、新衣、牙刷牙膏等物,他便看出了这个青帮的不凡。
虽然明面上说的是招人干活,可这般待遇,这般严谨的登记造册,哪里又只是干活这么简单……
汤有荣猜得没错,因为接下来几天,他们被安排了‘上课。
是的,上课!
宽敞的院子里,名为教官的人给他们讲解帮规,需要遵守的规矩,从最简单的餐前便后必须洗手,晚上必须洗脸洗脚,到上街必须靠右走,垃圾要丢进垃圾筐,然后渐渐深入到每个人都需要认字、识字、训练,七天一小考,一月一大考等等……
汤有荣的心态从震惊到逐渐好奇,三天后,顺利背完了帮规,然后……
他见到了青帮的帮主……
——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到有些过分的女郎,汤有荣一时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然而礼不可废,他如今只是一个被她收容的难民,正要拱手行礼,对方已快步上前,虚扶了他一下。
“先生折煞我了,快请上座。”
汤有荣眉眼不动,“帮主抬爱,无功不受禄。”
赵明茵也不勉强,指指旁边的沙发,“那便坐这里吧,此物名为沙发,坐垫柔软,最是舒服。”
汤有荣这次没有拒绝,看着眼前波澜不惊的女郎,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赵明茵给他倒上清茶,“先生尝尝,这是我较为偏爱的一种喝法,初尝微苦,回味留甘,看似清淡,却有余香。”
汤有荣喝了一杯,并未故作姿态,“甚好。”眼里到底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先生喜欢便好。说来也是好笑,最初我不过是担心弟妹们太小,喝不得浓茶,这才试了这冲泡之法,不想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汤有荣笑笑,并不接话。
赵明茵又道,“先生既然来了平城,也是缘分,我青帮虽是行商之流,却也想教大家认认字,习一些拳脚,多一些本事的人,总能活得轻松些。怕是要累着先生了,成人不比稚童,学起来总要多费些功夫。”
汤有荣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食君之禄,帮主严重了。”心里却再次涌出来惊诧,这是掐中了他的命脉,如果他没猜错,这一位的心思可不止教人识字这般简单了。
然而,猜中了又如何,他此生之志,也不过“教书育人”四字,平民或贵胄,从不在他眼中。
“那便劳烦先生了。”赵明茵笑含笑道,招呼手下带人去休息,顺手拈起一块没有动过的桃花酥。
有人从屋内的小门走出来,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轻轻叹了一口气……
收容难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