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吵的头痛,一气之下说出要将她废了的鬼话,接着,她将王府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甚至要拿着把剪刀冲进暖香阁跟那女人同归于尽,那个时候他还有心思想,即使这样,她都没哭,只是干嚎。
第一次他的心里涌上了挫败感。
那天晚上他发脾气了,他将她房里的东西全砸了,然后他看着她脸色苍白的跪在一盏摔成了渣的琉璃盏灯哭成了泪人,她似乎将这么些年来没有流出的泪水一次性的全哭了出来。
第二天他的房里就多了上百盏琉璃盏灯,下人颤颤兢兢的问着何时送到王妃房里去,他心中欢喜,既然她那么喜欢琉璃盏,他就送她这么多琉璃盏,总有她喜欢的一盏能够代替那碎掉的琉璃盏。
他兴冲冲的跑去她院子,他想,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等待他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闭门羹。
她不再见他。
他心灰意冷,一把火将那上百盏灯付之一炬。
从此她一病不起。
他夜夜宿在暖香阁,他日日亲吻那个女人的眼睛。
他总在想,人生若能回到初见时候,他一定不会让事情发展这样。
他等着那个女人来找他,他等着她低头。
她终于低头了,她终于让人请他去了,他想他要好好吊吊她,然后抱着她好好的哄哄她,他要告诉她他从今以后只会对她一个人好,什么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女人,都比不过她,他只想好好的爱她,即使她还是放不下那个男人,都随她去了。
他再次见到她了,她瘦骨嶙峋,他差点没认出她来,双颊凹陷,明显病入膏肓,他只知道她病了,却不知道她病的这么严重,仿佛一阵风都可以把她吹倒。
他慌了,她哭了,她靠着他的肩,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都是埋怨自己的两个儿女不与自己亲近。
她还靠在他的肩上,微微闭着眼,他却哭了,他现在才发现因为他常年的冷落和忽视,连带着他和她的一双儿女都不跟她这个娘亲亲近了。
她先有女儿,她说:“王爷,我的女儿应当是捧在手心里当掌上明珠来呵护的,她就叫明珠你觉得怎样?”
他觉得怎样?自然是好的。
她说什么都是好的。
言犹在耳。
他最后看一眼棺中的女人,“盖棺吧。”
很多年前她问他,爱不爱她,他当时只觉得她很烦,后来他回答不出这个问题,现在他不想回答了。
因为他早有答案了。
他再也没有进入她的院子一步。
他将府中女人全部遣散。
那些狐朋狗友嘲笑他老婆死了性格都变了,他和那些人一一断交了。
偶尔午夜梦回,他惊醒,仿佛还看到她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躺在他身旁。
很多很多年后,明珠出嫁。
看着父亲还是壮年却已满头白发,明珠哭着说:“幼时娘亲对我说过,她在院子里种了棵小树苗,说若是我和裕安有一天怀念她了,就去给小树苗浇水,等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了,她就会回来看我们。”
说完后,她上了花轿。
他又一次踏进了那个院子,一切如初,似乎他多停留一会,她就会从屋子里走出来。
那棵小树苗很好找,整个院子里就长了一棵树,长期无人浇水的原因,长的歪歪扭扭的,树上的枝叶也是稀稀拉拉的,却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一如曾经的她。
这是一颗槐树。
槐树,取名槐,又念怀。
他开始日日给那棵树浇水,每天都期盼这棵树长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槐树不负他的期望,一点一点的长大,再也没有第一次见到时那样萎靡的样子了。
茂盛的枝叶,粗壮的树干,他时常盯着槐树,她说的长大是怎样的长大呢?究竟这棵槐树长到多大,她就会回来看他。
裕安带着儿子来看他时,他正在锄地,他又新翻了几块地。
他笑着说:“多种几块地,这槐树有伴了也就长的更快了些。”
裕安愣愣的看着这棵早已长成参天大树的槐树,它的枝干粗壮的几个人都抱不住了,它的树叶茂盛的都长出了墙头,他却说不出一句话,他对着那棵槐树哭了。
趁着父亲去拿糕点的当口,他跪了下去,对着那棵槐树说:“娘亲,若你在天有灵,回来看看爹吧。”
裕安走后,他看着那棵槐树,喃喃念道:“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亭亭如盖矣……你不肯见我,你不肯见我….……”
终于,他坐在槐树下哭了出来。
有人将他摇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仿佛时光倒流,一如利州初见,她笑语盈盈看着他。
枝叶茂盛,点点金光洒了下来,她托腮看他:“王爷,树下冷,别躺着了。”
番外二 庭有枇杷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