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蒋建方,邹晓义差点病倒,一时无法驱散蒋建方离世的阴影。这几天中,他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就看到潘美琴狰狞可恶的样子,就看到蒋建方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他更加沉默寡言,除了办案,很少说话。
债权转让案件不能再耽搁,原告汤方迅每天的催问,网上倒计时的审限提示,邹晓义的神经都快错乱了。
他思来想去,证据核实,只能请陈坤宇帮忙。一旦出现什么情况,凭他的身手,庭里无人能及。
去北城调查案件,因蒋建方的突发事件推迟了一周。何丽娜重新买了火车票,还是星期二晚上出发。
何丽娜的父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每天眼巴巴地等着女儿的到来。女儿每次去看他,犹如领导视察,向医生了解一下病情,在病床边没几分钟就走了。母亲那儿,也是来去匆匆。何丽娜的脚上仿佛永远装着一对速滑的轮子,到哪儿都无法停下。女儿小娴吊着石膏手,每天由他爸爸负责接送,何丽娜只是电话关心一下而已。
夜深人静时,内心的愧疚与不安无法抗拒。她觉得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孩子。
何丽娜收拾着出差的材料,看着三本厚厚的卷宗,仿佛走道里又传来了老蒋“住手”的声音。她把卷宗放进了行李箱,心里默念着:老蒋,您放心,此去北城,一定解开85万元“收条”之谜。
“何庭长!何庭长!快来!快来!”钱程在大声惊叫。
她拔腿跑了出去。
“老陈!老……老陈出车祸了,已经送往医院。”他脸色发白,紧张的有点语无伦次,电话线吊在手里,电话机在身前不停地摇晃。
“什么?”何丽娜惊讶地,“怎么可能?”
是交警打来的电话,怎会有错?
陈坤宇和邹晓义在回法院的途中,上桥时,一辆装满黄沙的手扶拖拉机,像脱缰的野马俯冲而下,老陈开车躲闪不及,汽车被当场撞翻滚落在桥下,车头栽进了河里。
惊愕之余,钱程、沈鸿鹏、何丽娜立即向湖滨医院赶去。
老陈脑部受伤,正在进行开颅手术。
邹晓义经过抢救已经醒来。他毕竟年轻,并无大碍,仅是软组织损伤及皮外伤,额头上被镜片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缝了11针,已经脱离了危险。
陈坤宇脑部损伤严重,手术持续了七八个小时。医生尽力了,能否醒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在重症监护室,何丽娜隔着玻璃看到了老陈,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种惨状无法形容,原本亮光光的脑袋上缠满了纱布,身上也是纱布缠身,左手、左腿上裹满了纱布,另一只脚上血迹斑斑。这哪儿还像是法官?简直像一具白色木乃伊。
早晨还好好的,才几个小时,就变得如此不堪,为什么?
陈坤宇的妻子方娟一见到丈夫如此恐怖的模样,当场晕了过去。老陈的儿子,在慌乱中和护士一起把母亲推进了抢救室。
陈坤宇静静地躺在了那里,钱程、沈鸿鹏,都感到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沈鸿鹏微微摇头,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陈坤宇的家就在法院对面,他的亲朋好友直接到法院一问究竟,民二庭的会议室成了临时接待室。
如果说老蒋的离去让湖滨法院的法官们感到突然,那么,老陈的这场车祸使法官们感到了心灵的震撼。
上星期一,是蒋建方突然倒在了办公室门前,中午时分,他一个人匆匆去了那个世界。才一个星期,还是星期一,陈坤宇又突然倒下,生死未卜,怎么会这么巧?他们这个战友兼同事的好兄弟,真的可以好到这种程度吗?
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人们纷纷议论,老陈三天前既然赶不上向蒋建方遗体告别,来不及见老战友最后一面,就不应该再去殡仪馆。现在老蒋前面走了,老陈就在后面追。也有人说,是老陈那天不该说“你在那里等着我,下辈子,我们还是好兄弟”这样不吉利的话。更有人说,一二不过三,第三个人到底是谁?
民二庭的法官无一不是党员,迷信的一套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老陈已经在法院二十多年,在民二庭也已经九年,毕竟是每天在一起上班,中午在同一桌上吃饭的同事,整个民二庭到处回响着他洪亮的声音,不是谁能说不想就能不想的,他的影子就是赶也赶不走。
陈坤宇昏迷不醒,医生说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即使醒来,也许会终身残废卧床不起。这种寒气逼人的话,令民二庭的全体人员感到浑身发凉。整个湖滨法院被笼罩在了悲凉的气氛中。
应急小组的人员基本上还是上次的人员,仅是茂庄法庭的几个人换成民二庭的人。
何丽娜的北城之行再次被取消。
邹晓义还在医院,他安排开庭的案件,全部由何丽娜顶上。
陈坤宇的案件全部给了于敏,于敏来不及的,也有何丽娜负责处理。
这几天中,民二庭的全体人员,除了开庭,都处于懵懵懂懂之中,原本严肃的脸上又加冷霜。
邹晓义出院后,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就来法院上班了。网上的红黄彩灯,他不忍心再让何丽娜上蹿下跳为他一盏盏灭灯。
他坐在办公室里,无力地靠在椅子后背上,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黑色眼镜,目光无神,看着对面老陈空空的座位,觉得心被掏
第39章 祸不单行(四)[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