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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应接不暇(二)[2/2页]

心照日月 乔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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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去上班绝对不行!就半天时间,破产清算小组就打来了几个电话,还有法院内网上已经跳了黄灯和红灯的案件,今晚再不把判决书写出来,已经通知后天宣判的案件,要爆灯超期了;还有纪检监察室的梅香,披着她的一头秀发,带着一股香风,到庭里来催了几次,廉洁自律的自查自纠材料明天到了最后一天;还有……
      实在有太多的事情,怎么做也做不完,她像大型机器上的一个零件,由不得自己单独停下。
      她想过放弃法官这个职业,特别是去年,江州市中院出台了法官与律师必须回避的规定,其中有一条刚性规定:法官与律师是夫妻的,双方必须要有一方退出,要么不做律师,要么不做法官。这个规定必须在2011年底前全部执行到位。
      何丽娜没有想到这项比法律更为苛刻的一方退出规定,改写了她的人生。
      以前由于自己的法官身份,按照法律规定,湖滨法院的所有案件她的丈夫不能代理,李泉涌不得不舍近求远到江州市或者其他法院代理案件。现在,形势摆在面前,她建议丈夫放弃律师职业。
      开什么玩笑!李泉涌的态度坚决,现在法官辞职做律师成了一种时尚,何丽娜脱下法袍离开法院,无疑是最佳方案。为了女儿,他绝对不会放弃律师职业!
      2002年以前,全国的法官、检察官及律师的资格考试分别进行,何丽娜取得的是法官资格。如今想做律师,按照现在的规定,她还必须要重新取得全国统一的司法资格。快到知天命的年龄,参加司法考试谈何容易,全国每年的平均录取率只有百分之七左右。即使今后取得了司法资格,远水也解不了近渴,而且,何丽娜将永远不能在湖滨法院代理案件。
      律师事务所她无缘进入,确切地说,是对所有老法官们关上了大门。只有2002年以后取得全国统一司法资格的法官们,才可以直接跨进律师的行列。
      年底临近,艰难的选择进入倒计时。夫妻双方依然各执己见,各不相让,谁也说服不了谁。
      何丽娜哭了,到底是服从组织安排到环卫所去,还是继续当法官?那夜,她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甚至傻傻地想,法律有了明确的回避规定,为什么中院还要再来一个刚性规定?
      她心如乱麻,无法入睡,第一天跨进法院大门的激动和兴奋历历在目。
      她苦读了四年的法律,做了二十多年法官,一路过关斩将到今天的副庭长,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呢?当初她向全班同学夸下海口:“誓做新中国法治建设的垫脚石、螺丝钉,生命不息,追逐法治的脚步永不停息!”豪言壮语犹在耳旁,难道要成为同学们永久的笑柄?
      她反复问自己,一旦脱下法袍,自己还能做什么?还会做什么?其他单位一听是半老徐娘,还戴了半顶乌纱帽,像避瘟神那样连连摇头。
      难道自己真去扫马路?自己的法律专业知识就此抛弃?
      何丽娜经过了几天痛苦的认真思考,长叹了一声,清醒地认识到,自己除了会办几个案件,已经什么都不会。在她的生命中,除了法律条文、法律理论,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仿佛在她的血液里骨髓里流淌的都是法律条文。
      她与法律结下了不解之缘,无法割舍,痛定思痛,最终还是选择了法官这个职业。好合好散,女儿与他爸和奶奶一起生活。
      那天,下着江南难得的大雪。从民政局出来,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人也像雪花一样飘忽起来。
      她懵懵懂懂地回到了已经多年不住的老房子。这一室半户狭小简陋的家里,曾经有过许多欢声笑语。如今,冷得犹如一个大冰窖。
      窗外的雪花依然在飘飘洒洒。她一头倒在床上,整整三天没能起床。
      消息传到法院,迅速成了人们议论的焦点,沸沸扬扬。有人惋惜,有人怀疑离婚的真实性,更多的是法官同行们一声声悲悯的质问声。
      其实,她与丈夫的矛盾并非一日之寒。十几年来,她整天埋在案件堆里,没完没了的加班加点,家里的孩子老人无暇顾及,丈夫虽然理解,但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律师工作,矛盾自然产生。三年前,李泉涌的父亲突发脑溢血去世,何丽娜却在遥远的大西北办案没能回来。那次,李泉涌在父亲断七前都没正眼瞧她。
      江州市中院的刚性退出机制,像一道催化剂,最终使他们分道扬镳了。

第17章 应接不暇(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