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提，一提就会出事。派出所破案了，就是这个王盛中的舅舅，昨天又到盛中家了。他听盛中说学校来了三个支教的女大学生，都住在学校，就动了歪心思。半夜跑去学校了，把杨老师给强奸了。一棵好白菜让猪给拱了。”
陈新民也不顾陈冬的反应，只顾着往下说：“这个迟早会是个问题，我们这山里呀，女的还好办，将来可以嫁出去，可男的就愁人了，谁愿意嫁到这山里来呀，单身的就越来越多了。我奶奶就说，这男的要不成家呀，就有可能会变成一条恶棍，什么事的都干得出来。要是有一个家呀，总得为老婆孩子考虑考虑。”
听到这，陈冬记得曾经听二伯说过，村里好几个人在外打工，就是捧住自己，又不上进，找不到老婆，就在外面胡来，有点钱就去干乱七八糟的事。他长叹了一声，说：“这个还真是一个事，山村里的光棍会成为一个社会问题的。”
回到家的时候，爷爷奶奶竟然坐在门口发怔。直到陈冬陈雪连唤了他们两声，他们才有些反应，显得十分迟滞和木然。“你们这是怎么呢？”陈雪急切地问道。
“没什么，你奶奶呀，和许渊许源在老屋里生活了一个月，现在又回到这新房子里，就是有点不太习惯。”陈郭生站起来回答说，“我们老人呀，就是恋旧，根扎深了，轻易挪不得。”
“哦，哦。”陈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陈冬则跑过去，蹲下来，抚摸着奶奶的膝盖说：“奶奶，你是不是想许渊许源呢？那我们打电话过去就行呀。”
“不用打了，他们刚刚打电话过来的，和你奶奶还说了很长时间话了。”陈郭生道，“哦，对了，凌导演打电话过来说，你们的节目下个星期五晚上播出，叫我记得提醒你们看。”
“真的呀！那太好了。”陈雪在一旁雀跃起来。陈冬虽然没有表现出太多兴奋，但心里也在盼着早点看到，他想看看自己在电视里面是个什么样，也想知道许渊许源在陈村是怎么过的。日常的生活过起来习以为常，但一旦放到电视里去了，就变得不一样了，好像是王安忆把上海弄堂里的生活场景搬到《长恨歌》里面一样，连出门倒马桶都变得那么有诗意了。电视也好，小说也好，就是一个魔术，让凄风苦雨的生活看起来耐人寻味，把苟且卑微的世态描绘成一个万花筒，各人能读出各人的味道。而自己置身于其中，却只能被自己的执念所缚，看不到更多的角度，有时候就是这样越走越逼仄，钻进了死胡同。陈冬心想，我们要是自己能够有一个摄像机就好了，把自己的生活拍进去，然后到了晚上再回放一遍，检讨一下自己一天的得与失，这样可能会进步得更快一些。
临睡觉的时候，月亮才爬上山头，探头探脑地照进窗来。陈冬想起了杨丽娟老师，不禁又再一次怅惘起来。月色是那般的温柔，杨老师是那般的善良，可陈村却带给了她那么重的伤害，只怕她再也无法在陈村呆下去了，更可怕的是，只怕她今后再也不会相信善良了，再也不会喜欢农村了。此时，陈冬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了“劣根”两个字，他也不记得是在哪本书里看到过，但他感觉到盛中舅舅这次对杨老师的侵害，就是“劣根”所致，新时代的人应该是文明的，不会像他这样的禽兽不如。
第22章 杨老师[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