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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2/2页]

兴安岭 耿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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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是是非非,哪能说得清……”
      “咋说不清?你一个大场长说不清,我这个普通工人倒看得清。”红革给自己倒了一盅酒,端起来一饮而尽,说,“海林,我感觉你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你还是当初那个同欺负女同学的小痞子战斗的王海林吗?”
      海林没有说话,目光慢慢转向窗外。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昏黄的路灯映照下如银丝如珠帘,淅淅沥沥连绵不绝,水雾弥漫之下,整个世界一片凄清朦胧。良久,海林收回目光,重重叹了口气说:“你和陈玉柱断人财路,顺达公司上下都对你俩恨得牙根痒痒,这段时间千万小心些,晚上轻易不要出门。”说完站起身,从皮夹子里掏出饭钱拍在柜台上,开门走了出去。
      三
      没有顺达公司的收购点吵吵闹闹,清水河管护站清静了许多。这天上午秋雨又下个不停,一辆小轿车突然从镇子方向飞速驰来,车在管护站前停下,从车里钻出来的是姚淑兰和春枝。姚淑兰眼睛急慌慌地四处寻找儿子:“红革呢?红革在哪儿?”红革闻声忙从值班室里出来:“妈,我在这儿呢,出啥事儿了?”姚淑兰如获至宝般一把扯住儿子的胳膊,含着眼泪念叨:“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春枝在旁解释,婆婆刚才去市场买菜,听人说陈玉柱昨晚在家门口被人捅了一刀,家属已经连夜送地区医院了。姚淑兰想到儿子和陈玉柱惹的是同一个对头,怕他也有危险,回家拉上春枝打了辆出租车就赶过来了。
      姚淑兰扯着儿子不撒手:“红革,马上跟我坐车回家。”红革说:“妈,光天化日的,没人敢对我咋样,再说我正当班呢。”姚淑兰坚决地说:“当班怕啥?领导来了让小蒋帮你请个假。红革,你要还认我这个妈,就马上跟我走!”
      红革无奈,只得嘱咐了小蒋几句,随着母亲钻进了轿车。
      四
      在姚淑兰严格监督之下红革蛰伏半个月没有出门,在这期间一个个消息纷至沓来:由于伤及要害,陈玉柱在地区医院不治身亡;这起性质恶劣的凶杀案引起翠岭林业局领导的高度关注,要求公安局组织精干力量务必破案。
      母亲放红革正常走动后,休班时间红革仍和春枝早出晚归进山采摘山货。这天傍晚两人采山回来,摩托车驶到家附近的一处山货收购点,见小山似的松塔堆前聚集了许多采山人,却不忙出售山货,都围着收购点的张老板听他说话。
      张老板一张胖脸在夕阳映照下焕发着红光,双手掐腰大声说道:“一排查案发那几天的外来人员不要紧,嘿,警察还真发现一个可疑的家伙。藤找到了,就顺着开始摸瓜吧,从山里追到山外,前天终于在省城一家小旅店把嫌疑犯逮住了,带回来一审讯,那家伙交代就是他捅的陈玉柱,背后的主使是顺达公司。今天你们进山是没看到,上午顺达公司来了好多警察,把顺子、金刚几个公司头头都带走了。”
      “太好了!”采山人个个欢呼雀跃,几个年轻人叫嚷着跑出大门:“买挂鞭去,放几炮庆祝庆祝!”
      这时人群中有人说:“顺子他们被抓了,王海林林场场长的位子肯定也坐不稳了,顺达公司好多事儿都跟他牵着呢。”
      另一人说:“咱们干脆再添一把火,给林业局写信告王海林,这几年他和顺子可把咱们采山人坑苦了!”
      众人纷纷附和:“对,写信告他!”
      “非把狗娘养的告倒不可!”
      几个年轻人买回挂鞭,立时在场院里燃放起来。鞭炮噼啪作响,人人兴高采烈,几个妇女禁不住手脚发痒,在松塔堆前扭腰甩胯跳起了大秧歌,人们纷纷加入,欢笑声喝彩声响成一片。
      受眼前的气氛感染,春枝也想拉着丈夫下场蹦?几下,一转头见红革眉头紧锁面色阴沉,知道到他心情复杂,自己也没了兴头,拉拉红革的衣角说:“回家吧,明天再把山货送来。”
      五
      进入九月天气一天凉似一天,秋贮冬藏,林区人家开始一麻袋一麻袋地购进土豆白菜。土豆放进屋里的地窖,白菜腌入粗可环抱的酸菜缸,一冬天吃的菜就算有了。
      红革家在清水河边种有几块菜地,不需再额外购置过冬的蔬菜。这天赶上红革休班,下午他和父亲推上架子车,到菜地把最后一批土豆起出来,装了几麻袋推回家里。
      爷俩正把土豆往屋里运,延峰串门来了。延峰将孙连福推进屋:“叔,你回屋抽棵烟,这点活儿我跟红革就拾掇了。”
      延峰和红革一起动手,很快就将土豆归置好,里里外外收拾得利利索索。红革从屋里拿出两张小板凳,和延峰坐在院子里一边歇息一边随意聊天。
      红革问延峰最近补习班办得怎样,延峰说:“还行吧,手里这期是最后一期,办完就不再办了。”
      红革疑惑:“为啥不办,不挺挣钱的吗?”
      “挣钱我也不想办了,这个补习班已经彻底变味了。”
      延峰给红革讲了几天前发生的事。那天给补习班上课他发现班里多了几张新面孔,但这几人都是年级的学习尖子,根本不需要额外补课。下课后延峰留下他们询问缘由,学生们的回答让他震惊不已——数学老师为了给补习班多拉些人,竟然在学校上课只讲水货,重要内容都放在补习班讲,逼得本不该出现在补习班的孩子也来报班。
      延峰说:“当初我放弃留山外的机会回到林区,可不是为了不择手段地从学生身上捞钱。我想好了,手头这期补习班办完就不办了。”
      “你做的对!”红革赞了一句,继而又担心地问,“你媳妇和丈母娘能同意吗?”
      “不管她们同不同意我都不办了,这几年净听她们摆布,我也该自己做回主了。”
      说着话不觉已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姚淑兰从屋里走出来说:“延峰,晚上别回去了,在我家吃。”延峰也不客气:“行,最喜欢吃您做的菜了。”姚淑兰犹豫了一下,又吩咐红革:“你给海林打个电话,让他也过来吧。”
      “婶,别打了,”延峰说,“海林不会来的。”
      姚淑兰轻轻叹了口气,走进屋里。延峰神色黯然地对红革说:“昨天我去了趟海林家,海林说双开的处理结果下来后常慧就提出了离婚,他同意了。他还说准备到山外打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后天就走。”
      红革沉默良久,突然暴喝一声,挥拳重重地打在身旁的板障子上:“海林,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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