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话的功夫,鱼嘤嘤将比它还大的小鬼回来了，迈着雄赳赳气昂昂得步伐，十分帅气地将小鬼甩在地上。
小鬼身上本就老旧的衣服眼下更加破烂,皱巴巴的青色圆脸已是隐约透着紫，连獠牙都断了一根，看上去落魄又好笑。
把蒋贞的事情与师文说了之后，林春池看着小鬼那双眼紧闭眉头锁死的样子，有些犹豫。
按照常理来说,伴生识种对人类并不感兴趣,若不是伴生天生对识种有依懒性，林春池都要认为伴生就是天克识种的存在。
是以她对伴生也谈不上厌恶。
可若是冯家老小真是叫这小鬼害死了，林春池也不得不一刀送它归西。
即便它的行为勉强可以称为复仇,但林春池却不敢保证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这个小鬼不会对其他人类动杀心。
思虑片刻，林春池开口道：
“蒋贞...已经离开了。”
青面獠牙的小鬼身体一颤，眉头耸动，最后还是没忍住睁开了眼睛,漆黑眸子透过狭小缝隙偷偷看向林春池。
“她可以重进轮回了，”林春池敲了敲自己手中的长刀。
这个小鬼的怨气要远远大于蒋贞,所以在识种诞生后,进化成伴生的是它，但它的怨气全都来自于蒋贞。
一个成年人在这个世界生存了二十多年,或许会心存善念以德报怨,但一个孩子，甚至还未睁眼看看这世界,又如何能消解那么深的怨念。
只见小鬼慢慢坐了起来,盯着长刀的眼睛内满是眷念不舍,嘴唇却抿得很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与凡世间失去母亲的小孩并无差异。
“现在我需要问你些事情，我知道你能听懂，一定要认真回答，”林春池将长刀拔出提在手里，“你是伴生，入黄泉走轮回已是奢望，死了便是真的死了。”
小鬼仍是盯着长刀发呆，鱼嘤嘤围在它身边走了两圈，探头探脑的观察，似乎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小人看起来还没有它这个鱼聪明。
直到林春池给了鱼嘤嘤一个眼神。
鱼嘤嘤得令，跳起来给了小鬼脑壳一记铁拳，‘哐当一声后。
小鬼捂着脑袋，两眼含泪地点了点头。
“今晚是你去杀了那些村民么？”
小鬼摇摇头，用手比划出一个乌鸦的形状。
“冯家的几口人，你杀的？”
林春池又问。
这次小鬼的肢体动作更多了，一边摇头一边手脚并用地场景再现，比比划划地一通，林春池是一点也没看懂。
“它是说，”师文再次展现肢体语言阅读大师的技能，“它自己飘到了冯家，什么也没做，就蹲在墙角，然后他们就...被吓死了？”
小鬼连忙点头。
林春池沉默。
“没成为伴生之前它确实没什么思想，可能只是遵循蒋贞死前的执念回去看看，”师文展开联想，“又因为冯家在水井旁边，日夜与鬼气作伴，导致冯家的人能看见它。”
“那你觉醒意识后都在干嘛？”
林春池想知道这个小鬼是否见到了那位‘大人。
小鬼双手擎起来做了个‘哗啦啦的手势，尔后又双掌合拢放在自己脸边。
林春池看向师文。
“一直在井里睡觉。”
师文翻译得毫无压力。
“这么说它也没做什么坏事，要怎么处置？”
林春池拿不准，放走的话又不安心，毕竟是头货真价实的伴生；杀掉的话，伴生已然拥有自己的意识，又没做过坏事，且想想蒋贞临走前的神情，又于心不忍。
而且看着那小鬼和鱼嘤嘤差不多大的身形，总会不由自主地代入到鱼嘤嘤身上...
师文倒不纠结，大手一挥，“带走。”
“带在身边？”
林春池瞄了眼小鬼那凶巴巴的表情，这货看着可没有鱼嘤嘤那么憨厚可爱。
“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师文说着掌心涌出一大团阴动，将小鬼包裹住，五指有规律地起伏，似是要扒拉出点东西出来。
“现如今鬼物越发难缠，多一个小鬼多一份力量，而且叫它这样出去飘荡，当心抑郁。”
林春池丝毫不觉得离谱，反而认真地思考起来。没妈的孩子橡根草，更何况它从出生便在水井中，眼下它所有的牵挂都没有了，孤零零漂泊在外，难免黯然神伤。
“那...那就带走吧。”
师文将小鬼体内属于主识种的印记抹除，二人又将村中残余的异形动物处理干净，便带上两个小鬼出了村子。
远离匠水村一公里处，手机终于有了信号，林春池联系上头来处理现场，思量片刻给林成国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林春池避重就轻，花大功夫描述了自己近日来经历过的离奇事件，将自己怀疑被针对的想法隐晦地说与林成国听。
可林成国的反应十分正常，焦急又慌乱，恨不得立刻派人来接林春池回家，绝口不提于清秋。
不得已，林春池只好说要找于清秋商量下此事，不防却从林成国这里得知于清秋早在半个月前便出门了，声称去找制作玄器的材料。
值得注意的是，南午祭旗还在苍凛，基本失去自保能力的于清秋孤身离去，并未带林家的玄师。
林春池现在只觉得，于清秋头上顶着三个大字——搞事情。
确定好林成国归家的日子后，林春池便挂断了电话。
有些事情还需当面谈，电话里听也听不真切，看也看不通透。
二人二鬼继续向南行进。
途中鱼嘤嘤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小蜜蜂似的围在那小鬼身边转来转去。
小鬼经过师文的洗礼，发生了点轻微的变化，便是皱巴巴的小脸舒展了，圆嘟嘟的样子要好看许多。
师文解释之前的情况是泡水泡得时间太长了。
林春池见鱼嘤嘤扭来扭去地觉得好笑，便问那小鬼叫什么名字。
小鬼依旧不给任何反应，凶巴巴的大眼睛盯着长刀，被鱼嘤嘤锤了一巴掌后，竟张开嘴吐出两个清晰的字节——
“蒋音。”
后面的一天一夜，任鱼嘤嘤再怎么痛扁，蒋音也不曾说过
第 72 章 蒋音[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