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我只知道我被内心的本能驱使着,去攻击三头长相奇怪、全身闪着莫名光泽的老鼠,然后我就记不太清了……记忆到这边就完全混乱了。”
终于,莱因哈特咬着牙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这些话,他喘着粗气,放下捂住脑袋的双手,又躺了下来。他那剧烈起伏的胸膛看得一旁的两位亲属都有些紧张,但施展的“血肉鉴定术”反馈的结果又说明没有特别严重的问题。
“……我真的很抱歉……我真的不想杀死托曼的……”一滴滴泪水从他的眼角出现,但他没有伸手去擦,而是就这么让眼泪奔涌。
虽然这样的行为并非出自他的本心,但他确实是在幻觉的影响下亲手杀死了自己的队友,可以将后背托付给对方的队友。这位原本坚强勇敢的骑士,在面对这种内心的折磨时依然无比脆弱。
看着莱因哈特·奥尔默的精神状态又有向崩溃边缘滑落的趋势,洛克昂学士连忙又用了个“催眠术”,让他的状态先稳定了下来。
尤里安·梅尔泽吐了口气,想着这位奥尔默家族的骑士还算识相,懂得进退,明白自己这些巫师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综合三方的陈述,尤里安已经大致还了原骑士小队在那片发生异变的树林中的经历,他可以基本确信,莫哈·格里尔斯和莱因哈特·奥尔默并没有主观谋害自己的队友的意图,迈克尔·阿克图勒斯等三位前来救援的巫师也确实是施以援手的热心人。
不过,虽然不是有意,但他们毕竟还是直接或间接了骑士小队的其他成员的死亡,这后续该如何处理,他还有些没有想好。
适当安慰了一下莱因哈特,嘱咐他好好休息后,尤里安又关心了一下莫哈的情况,但也没有将自己最终的判断表露在语言和行动上,原因无他,毕竟他自己也没想好。
但在莫哈·格里尔斯眼中,这样的行为又是另外一重含义,毕竟梅尔泽领对血脉骑士的看不起与不信任已经铺垫了很多次了:
关于这次事件,领主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想法?对自己这个新加入者到底是信任还是不信任?打算有什么处理?
这些得不到回答的问题让莫哈的内心更加忐忑,不仅是为自己,更是为自己的养女的命运。他越来越觉得继续在梅尔泽领的车队中停留不是一个好主意了。
尤里安把姿态做足后,很自然地就转向迈克尔·阿克图勒斯这位外来巫师的领头人:“迈克尔先生,看来咱们的两位伤员都没有大碍了,这样我也放心了,最后在异变之下能有这样不幸中的万幸,实在是有赖于您的帮助,就让我们先移步我们家族的大厅,享受一下梅尔泽领富有黑森林风味的热情吧!”
他斟酌着语言,尽量做到得体、符合巫师礼仪,以营造成熟稳重的领主形象——对于这几位能在异变之地的幻境中顺利探索、全身而退,又来自古老高贵的纯血家族的外来巫师,在详细了解经过后,他对他们的评价更加高了,这也让他必须小心应对。
要是能弄清楚他们的依仗,学会应对这种诡异幻境的办法,就更好了。
看到尤里安这位伯爵领主终于表露出了对自身所陈述的情况的信任之意,迈克尔也暗中舒了一口气,微笑着点头应允。
他倒没有特别关注到那位幸存的莫哈·格里尔斯骑士心中的想法,也没有奇怪为什么尤里安·梅尔泽没有当场做出对两位骑士小队幸存者的安排。虽然莫哈和自己等人相逢一场,但终究关系比较陌生,而自己只是客人,对领主的行为向来是没有什么过问的权利的,他并不打算因此节外生枝。
而他和林登、威廉内心还未得到解答的疑问,比如为什么梅尔泽领车队明明距离异变之地更近,却迟迟没有救援;梅尔泽领巫师对于外来巫师的看法,是否是可以友好相处的对象;以及他们的观念到底倾向古典派还是开明风尚,能否进一步深入接触,看来都只能留待之后的观察和交流了。
在梅尔泽领的诸位巫师的簇拥下,林登、威廉和迈克尔很快离开洛克昂学士的马车,来到了不远处的梅尔泽家族马车,这正是此前梅尔泽领巫师们召开巫师会议的地方。
如果不是已经见识了空间魔法的各种精妙之处,一般人在最初见到这架毫不起眼、只比普通“低敏者”常用的马车大了一圈,从头到尾只有两扇对开车门上有梅尔泽家族的徽记作为装饰的马车时不会想到,其内部的空间竟然有直径五十寻,呈现一座大厅那么大。
在管家库克和一众穿着黑白服饰的仆役的指引下,众人依次在大厅中央的圆桌落座。每个座位前都摆放好了餐具和酒杯,仆役们纷纷轻声询问需要什么酒水。威廉和迈克尔都决定入乡随俗,试一试沙与草之海的特产“托姆草发泡酒”,而林登则坚持滴酒不沾的原则,选了一杯风味独特、也有一定凝神和恢复灵性作用的饮料“天蓝”。
众位出席晚宴的巫师一边端着酒杯享用自己的饮料,一边闲聊着,在传统的晚宴流程上,这种交流的环节穿插在祝酒之前、主菜之后和甜点之前等各种地方,如果是搭配了舞会的晚宴,留给参与者交流闲谈的时间就更多了。毕竟,晚宴和舞会是巫师社会中最常见的社交场合,多数自矜身份的巫师是不屑于参与血脉骑士们更加喜爱的狩猎的。
此时的圆桌已经不像之前开会时那样朴素,厚重的桌布上绣着繁复的纹饰与图案,林登只能勉强看出那是一幅展示沙与草之海、黑森林等地自然风光的彩画,桌布上摆放着金属制的烛台,纯白色的蜡烛燃烧得很是热烈。
大厅里也布置了不少饱含梅尔泽领和黑森林风味的装饰:用魔法催化、此时正开得热烈的鲜花簇拥着洁白的头骨,吐露着芬芳的气息;纯黑厚重的窗帘被拉开,一扇扇闪着光、投射着彩色图案的瘦长玻璃窗出现在四面墙壁上,而大厅的一角,几把提琴和笛子正漂浮在半空,琴弓自然拉响,仿佛有透明的乐师正演奏着伴奏的小夜曲。
第四十章 宴会[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