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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已经站在这观中,也没有不求之理。九丫瞅了眼签筒中已磨得没了菱角的签,也懒得去摇,随手便从中拿了一支出来。余有年今日兴致极好,依着签号在一旁的桌上找到了签文,看过之后双眼微抬,随即将签文送至她眼前,“夫人的运气实在是好,这签也是上吉,看来夫人所担忧之事不会发生了,杨大人定会平平安安的。”
      九丫瞥了眼签文,“可不是游戏而已,什么事都靠这一纸签文,那还不乱了分寸,不过算讨个吉利吧。”
      她说着拿过余有年手中的纸签,仔细叠好后放入怀中,本是想离开的,可脚步却又移了回来,最后在三清像前不成样子地拜了一拜。
      余有年只觉有趣,正捂着嘴偷笑,却被她瞧了个正着。九丫瘪了瘪嘴,似笑非笑地道:“余大人你不来拜拜?难道想那签变成一张废纸。”
      余有年微愣,接着眉头微微拧了起来,“灵也罢,不灵也好,都是自作孽而已。”说完他已再次拿出纸签,转身便凑近了旁边的火烛之上,黄色的纸符化为灰烬,再等一阵夜风掠过时,一切都尘归尘,烟随烟。
      三清殿殿门的匾额上写着四字:道法自然。道家治世便讲究这一法则,所谓自然,依九丫的理解就是懒得什么都不做,那便是自然。就以余有年为例,他与邹淼生出误会来,若稍加解释兴许就能小事化无,可他偏偏什么都不做,借口以“自然”之法处之,便得能天道循环。
      九丫有时候觉得老庄之说就是骗人的伎俩,试想人人皆效法自然,那还不回到茹毛饮血的上古时代。因此听到余有年谈及当年的往事,她止不住“呗”了一声,“若以你之法,那我与宇桓定不会结为夫妻。余有年,一切都是你的借口罢了,你从未想过去努力。这世上有些事,你拼命地想得到,它永远是到不了你手中。什么顺其自然,都是屁话,只不过是你不想付出而已,抑或说,你根本就是无情之人。”
      话音落处,唯有窗外的风吹得猖狂,想来一场雷雨已酝酿待发。余有年想不到自已不过与她说了几句,却引来了她的不满。愣了片刻,他叹了口气,低首轻道了句:“离开临安前,他找过你吧。”
      “是。”她瞪着他,简单地答道。
      “他……可有说什么?”
      她冷笑,“一喝酒便说了许多话,我哪里记得。”
      他沉默了,双眼发直地盯着院中的一株芍药。九丫终是于心不忍,闷闷地又开了口:“只记得一句。他说,四年前便已死了心,却不知为何现在又再入轮回,非得受尽那千刀万刮之苦。”
      千刀万刮。那日的邹淼确用了这四字,大约是自个的日子过得太顺心,她永远理解不到,可这四字落在余有年耳中,又是什么感觉,是不是亦能让他感受到千刀万刮之痛。眼见着他撇过头去,九丫不忍再说,自青石凳上站了起来,兀自离了道观。
      余有年依然坐着,许久也没能回神。此地离临安不过一日行程,而再向南,也许真就见不着了。不是一日,不是四年,也许是一辈子。想到此处,他赫然站了起来,几步便出了道观,跟上走在前头的九丫。
      “明日请夫人自行前往会稽,在下有些事要回临安一趟,今晚就动身。”他忍不住道,步子随即快了些。
      九丫眉目一挑,觉得余有年总算开窍了,心里止不住为她那大哥欢喜,可面子上还得故作镇定,只道:“去吧,这一路去会稽本就用不着人相护,只是宇桓太过……”
      她想说的最后两个字是“小心”,但最终此二字没能说出口。忽如其来的火光染亮了平静的夜空,止住了九丫的声音,也止住了夜的静谧。
      风掠过山谷,携着火苗乱窜,炎热的呼啸声回荡在谷中。离驿站越近空气愈发灼热,转过山径,便已见驿站大门。三月的季节向来湿润,加之前几日下了场小雨,山林本不显干燥,可今夜山火却异常猖狂,火舌肆意舔舐着驿站东侧。
      火,有些不同寻常。较之九丫,更为冷静的余有年已经意识到这一点。然而正待他想看清形势后再作打算时,身边的人却哪里等得了。
      没顾得上余有年的拉扯,九丫已近到驿站门外,只一墙之隔,依稀能听见墙内的声音。吵杂的喧闹声中,夹杂着几个陌生的说话声,似在向谁发着指令。是什么人?山贼?此处离临安不过百余里,天子脚下怎会如此猖狂。但任他是谁,她也没有逃离的理由。门里的人,远比她的生命更重要。

326 道法自然[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