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一早,她送药去白尹房里时,白尹便是如此说的。她告诉过白尹自已与杨宇桓的十日之约,白尹很是大方,宁可自已委屈着也要感谢这恩人,于是将自个身边唯一可使唤的九丫“借”了出去。
如今九丫怀里还揣着白尹的书信,至于谢仪,则由花工们明日送来园子里。明日,哎,大概是苦日子的开始吧,她从来不指望杨宇桓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因为约的是次日,九丫从郁章园出来后便去了城前巷子,自去了迦南坊,她便少回这里,幸亏还识得路。
到顺二娘的破宅子时,正巧赶上饭点,推门进去竟看见柴胡也在。大概是没想到来的是她,桌前的一老一少都愣了片刻。最后还是顺二娘识趣,一见是金主儿,立马添了碗筷加了凳子。而柴胡的表情却甚是纠结,在皮笑肉不笑地跟她打了声招呼后,便转头兀自刨起白饭来。
“哟,这是怎么了?”九丫止不住问,“见到我来不乐意吗?”
柴胡闻言依然没什么反应,倒是顺二娘发挥了三姑六婆的一惯作风,呲牙笑道:“他呀,大概是没见着想见的人。”
九丫闻言顿时挑起了眉梢,将双眼盯上了柴胡,正欲调侃一番,却见柴胡瞪向了顺二娘,“干娘,你胡说什么呢?阿九就是我最想见的人。”
这说着,刚才还冷冰冰的脸已经腆了张笑朝着九丫投了过来。九丫自幼在邹府长大,早看惯了此类笑脸,这话是真是假,她又怎会分不清。所以全然不理会柴胡的示好,直接问顺二娘道:“姑娘?哪家的?快说来听听,没准我能想些法子?”
柴胡一听她这话,立马急了,开口便叫道:“阿九你别听干娘胡说,没有的事儿,我躲都躲不急呢。”
然后他却不知道,这女人“闲话家常”时通常没有男人说话的份儿,于是在柴胡的咋呼声中,顺二娘和九丫聊得甚欢。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顺二娘所提之人正是那杨府的六小姐,自从六小姐缠上柴胡后,柴胡是整日整日地睡不安稳食不下咽呀,他想尽了所有方法躲开她,却最终都被六小姐找了出来。这些都是九丫知道的,在一个月前,她见到柴胡时,他也正因为六小姐躲去了四方酒肆。只是后来忙着郁章园的事儿,便没与他见面,所以顺二娘的重点在于两人的后继发展。
“兴许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前几天他约了杨六小姐。那心儿可狠了,竟然直接告诉那姑娘说自已已有心上人,还说什么誓死都不会喜欢她这样的河东狮。”顺二娘是神婆,靠的也是一张嘴皮子,所以说起这段子来丝毫不比当初在茶肆里说书的九丫差,再加上那表情,让九丫实在觉得这柴胡做人不厚道呀,而且“河东狮”这三字能用来形容未出阁的姑娘吗?
九丫嫌弃地转头望了柴胡一眼,此时他已经不再争扎,垂着头刨了第二碗白饭。
顺二娘的话却还未完,只听她又道:“那六小姐毕竟是大家闺秀,哪儿受过这样的气,当即便扇了他一巴掌。这不,已经几日了,脸上的印子还未消呢。不过你说这人再没出现,就开心了吧,哪知道自打那日后便魂不守舍,真是忒没出息了。”
“谁说我魂不守舍了?我是心善,怕她一时想不通有个三长两短的,杨府会将账算了我头上。”柴胡再次辩解。
其实他所说的都是实情,昨个儿从茶寮回来时,见着有人投水,听人一说才知道是一姑娘被人退婚所以一时没想开就做了傻事。虽然他与杨六小姐还不至于这么严重,可那日她离开时着实让人觉得会寻短见。
然而他的回答却不能说服面前的两个女人,九丫已经摇头道:“那杨六小姐不是这种软性子的人,我倒觉得她会却找你的‘相好,然后杀之后快。对吗,二娘?”
九丫一边说一边瞧向顺二娘,本想让她给自已一点支持,但没想到对方却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接着顺二娘点了下头,开口答道:“是啊,所以阿九,你得小心些。”
九丫吃了块肉,这一不小心,肉便呛在喉中,顿时咳了起来。
是了,柴胡的挡箭牌只有她九丫而已。并且因为杨六小姐没见过女装的她,所以在六小姐问及他的心上人是谁时,柴胡说了这么一句。
“你也认识,就是那日在杨府见过的朱公子。”
朱公子,朱投!不就是她么?
九丫觉得这玩笑开大发了,不至是因为柴胡拿自个当了挡箭牌,而且更是因为她明日开始得跟着杨宇桓。
136 冤家[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