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又如何,事实如此,什么灵台山同七芒山对立,不过都是棋局里的棋子,谁又能比得过谁呢。就好比落雁坡一役,明面上是燕王激进遭遇埋伏,被拓跋枭暗箭重伤,牵连五万燕家军尽数折于落雁坡。可南狄的暗箭上为何沾了南疆特有的寒蝉毒,燕家军副将又为何在返京后声称燕王与南狄勾结意图谋逆,却遭南狄设伏反水。
而最有意思的是面上与此事毫无干系的灵台山,燕王妃曾在燕王此次出征前特意上了灵台山请迦南大师卜卦,卦象显示并无危机。那么是卦象出了问题?还是卜卦之人明知此行凶险可为了让这棋局圆满,故意隐瞒了卦象?
既然迦南大师让沉欢告诉她,不信是她的宿命,那么她便有理由将所有参与的人都往坏处想。
灵台山顺应天意,迦南大师明知挚友燕王深陷死局却作壁上观。南狄为了彻底解决宿敌燕王同搅屎棍南疆合谋,而那个因为激进导致大军遭遇埋伏的真正凶手副将为了活命,将陷害燕王谋逆视为投名状,投靠了当时的监国太子琰。又或者是太子琰因为忌惮燕王勾结敌国谋害燕王,再买通了那位副将做伪证陷害燕王。于是,当年那个惊才艳艳的人,明明战死沙场为国尽忠,却背负污名在人们的心头死去,不留痕迹。
那她自己呢,她的结局又会如何。莫玉忽然觉得很迷茫,这种迷茫就像当年她刚逃出生天,不知前路,不识归途一样。这让她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雪夜,偌大的山林,冰冷的空气,呼啸的风雪像一只奔跑的巨兽紧追的她的身后,她只能不停地往东跑。
“小姐。”灵巧的急声呼唤让莫玉从臆想中挣脱出来,她有些脱力的依着车厢,然后低下了头掩住眸色中残存的怅惘,右手拇指不停地摩挲这食指的第二指节。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她好想楚流镜,尤其是他那双曾在险境中将自己拉起的手和温暖的怀抱。
“小姐,风雪关驻营到了。”驾车的暗霜开口道。没等暗霜还没下车,只觉身后闪过一个人影。她朝着莫玉跑去的方向看去,又朝身后刚下车的灵巧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灵巧摇了摇头,一头雾水。
风雪关驻营里,守营兵来回巡逻。王帐里的楚流镜正看着守关将领和城主送上来的公文。护卫倚风顶着满身风雪走了进来,先是迟疑的看了一眼楚流镜,然后行礼道:“王上,莫姑……王妃来了。”
楚流镜闻言瞬间抬起头看向他,却见心心念念的人并没有跟倚风进来,心觉奇怪,便道:“她人在何处?”
倚风顿了一会儿,面色纠结的说:“听下面的士兵说,王妃来了直奔莫大人的营帐。”就是说,人来了,不过先去找兄长了。楚流镜将手中的朱笔一扔,直接朝莫初的营帐奔去。
莫玉从莫?手中接过药,拿起汤匙,吹了吹,便要给莫初喂药。莫初移开了脸,有些不自在的道:“我虽受了伤,却不是伤了手,不用喂药。”莫玉带着面纱遮住了脸,但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盯着他,也不说话,仿佛他做了什么万恶不赦的坏事。
楚流镜一进来,便是看到这一幕,女子的眉宇之间蕴藏着温柔之意,细心照顾着那个让他万分嫉妒的人。楚流镜顿觉气闷,袖中的手不禁紧握。
“王妃大老远赶来却只是来看望莫侍郎的吗,本王可是忍不住吃味了呢。”楚流镜仍旧带着那副面具,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的说。
莫玉只是静静地给莫初一勺一勺的喂药,连头也不回,心里却是想着,差一点,差一点没忍住就直接冲进王帐,可是反应过来了又不知去哪儿,她便问了个士兵,到了莫初这儿。
莫初见莫玉有些心不在焉,得了个喂药的间隙,便开口道:“子初身体有恙,不能行礼,还望王上恕罪。”
楚流镜强压下心里对莫初的不满,冷声道:“既然不舒服,那莫大人还是闭嘴的好。”莫初知道楚流镜嫌他多嘴,便老老实实的喝药,不再多言。
见莫玉对他的到来始终不做反应,原本对莫玉的出现而产生的的欣喜也消失殆尽,楚流镜直接一个箭步上前将药碗夺走,他强笑着开口询问道:“王妃便没有什么想对本王说明解释一下的?”
莫玉转头看向他,语气冷淡的说“摄政王即知我是来看望兄长的,便应当清楚,我与你无话可说。”楚流镜顿时被气笑了,这人是全然忘了出征前点将台上的事了吗。他将碗扔给莫?,拉起莫玉便离开。
莫?有些担忧的看着莫初说:“公子,王上会不会罚了小姐?”
莫初拿过药碗,一饮而尽,面色平静的道:“谁说王上要罚她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莫?摸了摸头,有些不太理解,王上都生气了,不罚小姐,反而高兴?不过,公子说的向来是对的,可是还是觉得好奇怪。
莫初见莫?一副懵懂的模样,也没打算细说,奇怪吗?是有点奇怪?可男女情事本来就如此,谁又能说得清楚透彻呢?莫玉想见他,又不敢见他,便躲到这儿。楚流镜知道莫玉的心思便主动一点前来寻找。可彼此之间又都不肯言明,矛盾却又合理。
忽然,莫初伸手摸了摸压在枕头下的荷包,心里在想着,不知道澜京城里的那人可还好,是不是因为换季又犯旧疾了。
第十一章 暮鼓[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