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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如此期待的神情,他掀开帐子门走了出去。
      营帐里,又安静了下来。
      粗粝的沙子被朔风席卷,刮擦到帐篷油布上发出“嘣嘣”声,奏响边关漫漫长夜的起始曲目。天色早已黑透,军营里除了偶尔的篝火燃烧的光外,大多数都已熄灭了光亮陷入梦乡。
      扶苏身披轻甲,面上是数月来边塞风霜雨雪留下的皲口。他的发髭胡须已经有段时间没打理了,胡乱地冒出扎在嘴唇周边,显示着主人的憔悴。
      然而眼睛里都是期待的光亮,衬得一张脸孔又有了生气。
      荷衣也去了外面,以便在使者到来的第一时间通知公子。乌云后脚也跟了出去,跟着荷衣好奇地看来看去。
      扶苏坐不住了。
      他只是一圈一圈地踱着步子,不时地看向帐门方向。
      烛火忽地闪动,帐篷进了风。
      一只毛发黯淡的黑猫熟练地攀上桌子,四肢并拢端坐。两只溜圆的眼珠随着扶苏的走动左右转动,尾巴也不轻不重地摇来摇去。
      见此,扶苏深吸了口气坐下,和桌子上的黑猫面面相觑。他苦笑一声:“乌云,你来作甚?”
      猫儿“喵”了一声,伸出爪子如往常一样按在扶苏袖口上,像是无数次在艰难的境地里给予的安慰。
      一人一猫间默契非常,扶苏也静了下来。霎时间帐篷里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响。
      远处响起马蹄声,似有人来。
      安静的营地里,多了几道人声。
      “公子”荷衣的声音急急传来,还带着喘息:“使者到了!”
      一时间帐篷内灯影摇曳,晃动着像是随时可能熄灭。
      这句话出,扶苏似乎莫名地安定了下来,随即起身。
      乌云看着他郑重地整理好衣服,戴上头盔,整个人都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然而脸上还带着些莫名的期许,又赋予身体上一层虚幻的活力。
      只是,原本牢牢在手腕处的红绳突然断裂,脱落了下去。扶苏有些意外,那红绳还是临行前安歌送给自己的,说是能保平安。
      他珍重地拾起红绳,收入袖中。
      但心里却突兀地疼痛,不知从何而来的痛楚如浪潮一般,席卷全身。
      扶苏按住桌角,长长的吸气,朝着荷衣摆了摆手,以示自己仍然安好。
      乌云凑上前,舔了舔他发白的手掌。
      接圣旨是神圣的,不容亵渎的。荷衣很有眼色,赶紧趁着使者还未到营帐,几步过去抱起乌云。
      她抱着黑猫就往外走,自己也得藏起来,免得使者在陛下面前说公子不守规矩。
      月牙挂在天上,照在上郡的军营,也照在咸阳故里。
      荷衣看着遥遥的月亮,不禁想起了远方的夫人。夫人又在做什么呢,她是否知道公子就快要回家了呢?会不会也看着这月亮而怀着期待?
      荷衣两手两手合十,惟愿公子与夫人能一家团聚。
      就在这个月夜,英裳照着一斛月光死去。
      就在这个月夜,扶苏也即将迎来难逃的命运。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人世间的残酷,月亮全都知道,可又无法阻止。

第93章 等待[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