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见令牌即刻放开门禁,朝马上的人拱了拱手:“不知肆大人到,多有得罪。”
黑衣人翻身下马,没有言语地将还在粗重喘息的枣红马拴在了不远的马桩子上。
随后大步走入堂皇雄伟的朱门,并朝着最核心的章台宫方向前行。
在章台宫里,那个即将在六年后实现六王毕、四海一且缔造大秦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秦王嬴政,正跪坐于长案前。
他面容冷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上位者的强悍气势。
身着玄黑常服,食指指节扣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桌面。
眼睛微闭,连带殿内的气息似乎都凝滞了起来。
嬴政正在等待心腹组织“求盗军”里派出的几人,带来能决定战局的最重要的一条情报。
“陛下,肆大人来了。”一个相貌堂堂约莫有三十岁的内侍快步走进,俯身在嬴政条案前轻声禀告。
“赵高,带他进来。”嬴政停下了敲打的指节,睁开眼目光如电,闪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是”赵高迅速出门,将黑衣黑袍的求盗肆带入。
“陛下,幸不辱命。”求盗肆一层层解开包在头上的黑巾,解开了背上和手中的包袱,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大殿里播撒开来。
站在嬴政身后准备布茶赵高余光一瞥,手中的茶盏便暂时停顿了。
而后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倒水,只是手中陶壶倒出的杯中水却荡起一丝不起眼的小小涟漪。
包袱内半臂边长的盒子被打开。如果老更夫也在这里,可能会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
那箱子里的确有一颗血渍满布、双眼圆睁的少年人头。
不过他只猜对了一半,因为除了人头之外,箱子的边角缝隙里还堆满了人耳朵。
一个接一个围在人头周边,像是长在其中的肉色蘑菇。
另一个包袱里是一堆竹简。
早有小内监在一旁清数,正是八个竹简、一颗头颅、十二个耳朵。
求盗肆站在一旁,露出的脸五官平平无奇。
只是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从左眼下方横贯面部到右脖颈的位置,仿佛狰狞的毒虫。伤口是新的,虽然敷有白色药物却还是有血珠偶尔渗出。
“陛下,蠹虫已经全部处理。求盗柒和求盗玖在任务过程中被人发觉,死于楚国刺客之手。”求盗肆语气平静地汇报着此行的结果。
嬴政挥了挥手,仿佛有些疲惫。
他用手按压着太阳穴,内里像是要跳出皮肉的痛楚。
求盗肆一声不响地退了出去,赵高默默站到了角落里,像是一个不会呼吸的影子。
拧了拧眉头,嬴政把呈上的竹简放置案台上,然后长久地看着箱子里的怒目圆睁人头。
这是熊成的头颅。
熊成的父亲,是他的少年好友——曾任秦国相邦的楚国贵公子,也即后来叛出大秦,被项燕推上楚王位的熊启。
昌平君熊启。
大殿内重归寂静,只有烛火燃烧偶尔发出的“毕剥”声不止息。
良久,一个淡漠的声音从嬴政口中传出:“待公子走后,杀了她。”
影子似的赵高躬身,无声地退出章台宫门,走入茫茫大雪。
 
第2章 人头[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