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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刺杀[2/2页]

临渊记 三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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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宁王燕七,燕翎?
      身为燕瑾嫡幼子、崔家长房嫡女的血脉,燕翎可谓是生而不凡,得万千宠爱,未及弱冠便已得了“宁王”的封号,在外建牙开府,收拢人马。
      怎会毫无声息地出现在此处?
      他若在,燕夕必定不在。
      先前屠苏送来的消息,不知又是哪里出了差错?
      还是说,燕夕隐匿形状,私下到此?
      江岸边满是泥泞,踩出的脚印驳乱,连带着归营的军士也没了阵型,三三两两,稀稀拉拉地走着。孟十一避开灯火,远远缀着燕翎一行,却发现不对——
      燕七分明在此领军,战后竟不回大营,径自往城中去了?
      若是入了城,怕是又要大费周章。
      他不及细想,随手折了段枯枝,提起一口真气,向前疾行数丈,顷刻追到了近前,只听燕翎慢悠悠地策着马,紧紧拧着眉头,口中念念有词。
      “安公公!是你执意要靠岸追击!如今落得这般下场!要本王如何向父皇禀报?”
      “殿下息怒。今日殿下分明是一场大胜,应当速向圣上报喜才是!”
      “你这是何意?”
      “殿下抵达江北不过短短数日,便与匪军主力交锋,大破匪军水师,抢滩登陆江北。殿下身先士卒,冲锋在前,若非后方军士补给不力,早已夺下了江北大营!”
      燕翎年纪尚小,自幼荣宠,虽娇气了些,又哪里见过如此空口白牙的本事,竟愣住了。
      “这,这如何能拦得住悠悠众口……”
      那太监笑得一团慈和,瞧不出半分杀气,嘴皮子一碰,却胜似刀枪,“那些个补给不力、作战怯懦的,依奴婢浅见,总该处置了才是。否则殿下今后领兵,如何服众?”
      “这,这……”燕翎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又道,“若是让燕夕知晓了,定会禀报父皇。”
      “他前几日刚被圣上杖责二十,困在宫中禁足,怎会知晓?只待殿下再打几场胜仗,得了军功,更进一步,谁又胆敢置喙?”
      “但江北那些个匪军,哪里像是失了主帅的模样?本王,本王怕是……”
      燕翎生得标志,眉目秀气,又有个崔家长女的母亲,自然长成了个儒雅清贵的书生脾性,若不是暗里得了陆钧身死的消息,他万万不敢自请领军,来这杀人磨盘似的泰州城。
      更遑论什么再打几场胜仗……
      念及金陵的神仙日子,他禁不住双眼一酸。
      “快点!再快些!你们什么腿脚!是要老子用鞭子抽吗!”
      “若是赶不上城中许大夫问诊!老子一个个扒了你们的皮!”
      燕翎的马速并不快,后头赶路的军士很快赶了上来,为首几人七手八脚地抬了个门板,架着个中了刀的将军,急忙忙地往城中赶着。
      那将军浑身浴血,竟还有意识,死死按着自己左腹的刀伤,手中却还漏出了半截肠子。
      燕翎匆匆看了一眼,扭过头,险些没吐出来。
      正是此刻!
      孟十一气贯枯枝,甩手便是一招投石问路!
      区区半截细枝,在他手中,竟似名家利器,锐利无匹!
      铛——
      安公公飞身在前,宽广大袖一翻,衣帛与木枝交击,混似金铁之声!
      “来者何人!”
      孟十一不答,只是拔刀。
      铜钱敲在刀锷上,清寂伶仃地响。
      安公公瞳孔一缩。
      三年前,他还在圣上潜邸当差,曾随众人满京围剿,见过这惊世一刀。
      斩破了多少人的金陵旧梦,富贵荣华!
      “孟一文!”
      什么?
      燕翎听得这个名字,连大声嘶喊都忘了,身子一矮,差点从马上坠下。
      “来人!保护殿下!”
      “有刺客!有刺客——”
      纷乱中,孟十一的刀,仿似一场夜雪。
      沉默,冷清,幽微,自深凉的黑暗中落下,笼罩万物。
      所有的反抗,都仿佛引颈受戮。
      他是这世上的神,只要他在,便是隆冬。
      “快走!”
      安公公拼死受了一刀,借力回身,一掌拍在了七皇子座下宝驹之上,马儿吃痛,扬蹄狂奔!
      他是个忠心侍主的,绝地之下,反而生出无穷气力,袍袖漫卷,死死裹住孟十一刀身,竟是要以命相护!
      孟十一却也不追,翻手弃了长刀,右掌一扬。
      哒。
      极轻的机括声响。
      一蓬银针自他袖中迸出!直取燕翎后心!
      针尖发青!根根带毒!
      安公公何曾料到,堂堂绝代高手,竟会自弃兵刃,暗器偷袭!
      他气得尖着嗓子,破口大骂。
      “无耻!”
      孟十一重又伸手夺刀,迎着汹涌内劲,向着那鼓胀袍袖之下,直直一捅!
      刀锋斩世,度尽苦厄。
      安公公一刀两洞,却连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
      马儿还在疾驰,马上的人已不见了,孤零的左脚兀自挂在蹬中,锦袍与肉身,早已滚落蹄铁之下。
      孟十一抽刀,血珠落了他满裳。
      眼角一线红痕,落在湿透凌乱的发丝之下,衬得双眸愈发冷清。
      漠然又笃定。
      他终于开了口。
      “你们对云渐做过的,不认得了?”
      安公公听不懂他的意思,只是咬紧了唇齿,吞咽着血气,强撑着骂道:
      “无……无耻……”
      孟十一笑了笑,明镜似的长刀还鞘。
      “便是无耻,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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