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钟离见状长叹了句,仿佛是在感慨,目光中也流露出长辈意思。
他既已彻底弄清楚缘由,便不在掩饰什么,片刻,如实道:“你猜测无误。那院内剑气,确是我布置。我本欲试他一试,想看理智能否战胜本能。”轻啧,继而摊手,“却不想这人依旧无趣,就这么自己离开,一点长进也没有。”
他仿佛在数落往日旧友,语气熟悉中带着亲昵。
裴瑜无心关注这些,听得‘试字更觉恼火:“在你眼里,这种戳弄他人痛处的事,也能称之为儿戏吗?”隐忍着,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钟离扫了眼她,懒懒开口:“世上总要有些玩笑,不是吗?”摆手,指尖拂散剑气,“倘若凡事都按照规矩,那漫漫长神途未免太无趣些。”
裴瑜瞠目,呼呼喘着粗气,一时气极竟不知如何反驳。
钟离见状又笑:“不过现在,我倒发现更有趣的事。”说罢,再次看向裴瑜。
那目光像藏在笑意中的刀,将她里外都看透彻,既坦率又好似在调侃。
裴瑜不喜欢这眼神,手垂在身侧攥拳,暗自为自己曾经的尊敬感到失落,嘴上却恨声嘲讽:“上神游历千帆,何必再调侃我。”抿唇,提步上前,“告诉我,哪里能寻到雷伤解药。”
她语气几乎是命令,掌心却浸满汗湿,可依旧坚持着,径直看向对方眼眸。
在南陵池中,不,甚至放眼天地。世人总对神族保佑敬仰,是祈求庇护,或者寻求安慰。
众生神色总是万分小心,仿佛生怕某个无意举动,会惹得神族恼怒。
钟离习惯这种态度,固然在面对命令时,会被惊得微微怔住。他向来见多识广,自然瞧出对方眼中紧张,顿了顿,才眯眸笑道:“你策划危机之局,就只想问这个?”
裴瑜不答,双眸仍瞪视他。
半晌依旧无声,场面好似停滞在此刻。
最后是钟离认输,莞尔摆手道:“小姑娘,再以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是会伤心的哦。”见裴瑜蹙眉,忙轻咳两声,“不过这天雷之伤,并非没有解法...”故意拖长话音,挑眉,观察她反应。
裴瑜果真急切,不管不过得冲上前:“需要何种药材,在哪去寻?”
钟离微怔,片刻又眯起笑颜,连连摇手并未答话。
裴瑜又急又恼:“你快些说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已顾不得身份之差,脸颊涨红,双目因急切格外明亮。
就是这样一双眼眸,恰能堪比星辰纯净。好似无论来者是谁,只要与之对视过,就再不舍它流露伤心神色。
钟离晃了神,竟突然明白那人为何而离开,稍有惊讶,继而又提起万般兴趣,缓慢提步向前:“这无需什么草药,只要...”俯身,耳畔碎发话落,“解开他心结便好。”
温和的气息扫过耳垂,带来细微痒意。
裴瑜蹙眉,声音冷了几分:“该如何做。”
钟离也不恼,拂袖唤出给物件:“这是下九渊的门匙,你跟着指引便可找到宸扬。”五指张开,掌心躺着块墨色的双鱼玉佩,鱼儿头尾相依,边角以金线勾出纹路。
裴瑜赶忙接过,寒意却扑面而来,冻得直打哆嗦,还是勉强忍耐着握住。
钟离提眸瞄了眼,吐槽道:“不知他怎么想得,竟会将重要之物塑造得如此...”眯眼,似将两字咀嚼着吐出,“可爱。”
裴瑜听着额角抽动,猛地将玉佩收入怀中:“别想我感谢你,这就当是之前的歉礼。”
“好,好。”
钟离耸肩,侧目向外示意,“但你若决心要去,得先将自家摊子收拾妥当。”虽是在笑,语气较之前严肃。
裴瑜轻嗯回答,敛眉思索着说:“除此外,上神可否应我一事?”
钟离挑眉:“嗯?”
她双肩抬高又落下,长舒口气,才平静得说出计划。她每步都认真思索,几乎考虑到所有情况,说罢,又拂袖召出文书递去。
风吹来,纸页边角卷起。
钟离望向密密麻麻的字迹,经不住轻咦了声。他起初只当对方是明白报恩的小妖精,竟不想会有如此谨慎思虑,未免从心里发出赞叹,启唇,语气更为温和:“这,也是给我的?”
裴瑜重重点头,抿唇遮掩羞涩,却挺直脖颈道:“我怕你忘记,才特意写下的。”
钟离愣了愣,自是扶额长笑不止。
又过几日,南陵池传来神兵镇压的消息。具说是某人修为高深的神将,率兵规劝那魔族离开,又在周围设下布防,用来抵于外来邪气入侵。
有小妖好奇去看,回来说:这防线比之前屏障更加强劲,每日还有神兵巡查。大家放心,再也不用畏惧了。
一时间消息飞快传播,南陵池如同枯木逢春,逐渐重现往日生机。
随着年岁过去,无人再提及那曾住在竹屋的少女。仿佛这也成为个禁忌,被掩埋于历史的长河。
唯在初晨,第一缕阳光洒下之时。
会有小鼠翘首以盼,望向那院落的神情尊敬却悲伤。
第 77 章 77[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