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在用院中的井水冲洗身上，脸上，头发里的血水，井水很凉，刺骨。
活着的已经被打发走了，院子里的两具尸身就那样横躺竖卧。
洗着洗着，如意有些想哭，可勉强还能忍住，她从不清楚积功德意味着什么，同样也不知道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意味什么。
让她头疼的事，接下来的十一个时辰，她要把这件事情想十一遍，哪怕杀死的都是十恶不赦之徒，哪怕她不用承担任何的法律权利。
\"去请顾江通，我们要讨个说法。\"慕容恪淡淡的说，他微皱眉头看着如意几乎把自己浸入冷水中，那样对她的身体很不好。
可血确实要用冷水洗的。
不讲理的也在这里，死的是人家的人，还要像人家讨说法。
他走过去，井台略高，能让一个人勉强优雅的坐在上面，纤长的手抓住如意舀水的手腕儿，那儿已经没了任何的伤口和痕迹。
如意略微停留，迟疑。
\"我没事。\"她笑着说。
\"我知道。\"他把如意拉着做到他的身边儿\"我想说我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可是我能做的也只有装作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
如意又说\"我真的没事，不是一向没心没肺的嘛，杀个人而已，哪里就突然多愁善感了！\"她的眼神停滞一下\"再说，还是罪有应得的人，你也太小看我了。\"
慕容恪看着她，那眼中有同情和不忍。
\"我真的没事呢，我都不知道自己害死过多少人，累死你都没办法比……。\"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她的话开始断断续续，她开始抽泣。
如意害人无数，该死的不该死的，可是这样红进白出，血淋淋的直面还是第一次，原来杀人一直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而她还要再杀死十一个。
带着水气和井水的寒意，慕容恪把如意湿漉漉的头按在怀里，湿了胸前的一片。
\"没事，没事，总会习惯的。\"他的声音平淡而冷静，很有过来人的味道，如意挥舞着拳头泪中带笑的敲打着慕容恪的胸膛\"都说了，我比你坏多了，干嘛要你安慰我。\"
\"没事，没事，总会习惯的。\"
他没说总会过去，他说的是总会习惯，像是知道那是一件只要开始就不会有尽头的事情。
如意终于点点头，在脸上抹了一把，也不知道是井水还是眼泪\"你说的对，总会习惯的。\"
更夫没精打采的敲打了几下，寅时了，她又背上一条人命。
慕容恪当然不知道给她适应的时间是那么短。
她想告诉慕容恪杀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很快想到他杀人的经历比自己要早很多很多年，也凶残很多很多，于是她就不说话了。
可眼泪还在淌。
\"我不喜欢杀人。\"她终究平静，恢复了铁血无情的模样，好像天底下的人死干净了都和她没关系，她只是不喜欢杀人而已，就像不喜欢吃猪蹄子并不代表她同情被宰的猪。
\"我知道。\"慕容恪也当做一件简单的事情对待，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轻轻的说，到底又有谁是喜欢杀人的呢。
玉连城飘到邹骊的身边，自从知道了如意的猜测，他看邹骊的眼神自带三分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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