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玉没有回头,反问道,“沈先生这般模样,你定没有见过,”他狡黠地笑,“很有趣,不是吗?”
敏儿眼中神伤之色一闪而过,“左右不是为了我。”话挑明了,好看的眉随之蹙起,“你要我装病躲着先生,却没料到先生真的留她不死,你要我去终楼同她说那一番话,如今看来,她也不是什么忠贞烈妇。我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又哪里输给她?!”
宋玉握住敏儿的下颚,抬起来仔细端视一番,才笑道,“并非你姿容不及梵音,只是那妮子的满身傲骨你学不得。她同姓沈的当堂对峙,换你可敢是不敢?有她在,你永远攀附不上瑶光。”他眯起眼睛,好似一只灵狐,“所以啊,要想个法子,让她永远不能回来。”
敏儿想到男人点点滴滴的温存,眉眼之间清淡的笑意,这一切本该属于她的东西,终又要回到她的手里。
明明该欢喜,却又很惶然,若是给知道了呢?她好怕他不高兴,他微微一变色,世间仿佛再无光明。
“那你……那你单劫走梵音便是,为何要对先生……”
宋玉冷然瞧着少女面上的复杂之色,“你以为一个女人,能换他伤心多久?也许一蹶不振,也许变得更狠。你想做他可钦点可遣散的棋子,还是想让他在我们的掌心,再也逃不脱?”
敏儿道,“倘若败露,孤影单只的,你也不惧?”
宋玉微笑摇首,眸中闪着炽热的欲火,星星点点的光亮,倒影着湖心亭外那繁盛灯火,鳞次栉比的楼阁。他伸出手,好似将一切托在掌心,最后却只道,
“想杀他的,何止我一个。你只需要做了事,自然会得到……应得的东西。”
整整三日,梵音好似人间蒸发一样,偌大金陵城,觅不出半分音信。
可怜在正堂侍奉的婢子仆从,有了疏影的例子,再无人敢近身瑶光。伴君如伴虎,战战兢兢地进出。是了,梵音生死未知,他们的命,原算不做命的。
三日后李?再入寝房,一跪到地,叩首不起。连他似乎已经疲倦到了极致,只说出四个字,“属下无能。”
瑶光在案桌后小憩,闻言淡淡道,“你起来吧,他们存心要躲,又怎会让你寻着?”
这般冷静自持的口气让李?略微怔然,抬头与男人目光对个正着。
瑶光的面上阴霾已散,恢复了平和如常的模样,广袖鹤氅,温文儒雅。唇角甚至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李?心下一紧,莫非瑶光已经不在意梵音的死活?他急切问道,“爷如此说,想来是知道了什么?”
瑶光垂目道,“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技俩。先杳无音信,待我们全失了分寸,一步一步不由自主便被牵引着走了。”他将一封传书撂在案桌上,“而且,还只是冲我来的。”
李?皱了眉,“飞鸽传书……多半是江湖上的私仇?”又很快否决,“不,江湖之人又怎会悄无声息地混入恩泽府,而无人察觉?那这个人,若非是武功高到极致……”
瑶光微微冷笑,“真是有本事的,何必恰好算在我不在的时辰?”
李?骤然瞳孔收缩,霎时不寒而栗,“莫非此人……有内应在府中?”他只觉万般思绪已乱成麻,“不,恩泽府上下甄选出来的人除了爷,唯有皇上经手,皇上又怎么会……”
“皇上!?”
后半句突兀地惊呼出声,瑶光拾了一颗杏仁放入口中,丝毫不为惊讶的模样,“怕别人听不见么。”
李?怔在原地,一时无言。
那杏仁看似饱满光鲜,入口却是丝丝缕缕的苦涩,在口中愈发浓郁。他却仍缓慢咀嚼,咽下,软倒在椅背上,似乎疲惫至极,“树大招风,功高震主,自古以来莫不如此。我本以为他不会逼我到绝路……”
李?只觉帝王血冷,冷声道,“属下陪爷同去,不就是会一会那些朝廷的鹰犬么,真论起来谁又怕谁!?”
瑶光抬手阻止,“不,他要我去,我去便是。你跟着,只怕鱼死网破,反落了最坏的结果。”
李?给一点醒,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失态了,默不作声地低下头,眉仍拧着,只听瑶光又道,“你尚且年轻,如若此行我真的回不来了……”
把他一惊,猛然瞪向自家主子,“不可能!”
瑶光苦笑,“我是说如果……”看李?一脸苦大仇深模样,只得改口,“好,没有如果,我一定留着命回来。”
两人情绪俱落定,瑶光才缓缓道,“此事非我一人不可,我是有分寸的。你要帮我做的……”出神思量片刻,附耳同李?低声吩咐了什么。
男人听着,面上从忧虑之色到怔然,良久俯首,“是。”
瑶光一扬手,信封落入火炉之中,霎时被寸寸火舌侵蚀,归作灰烬。他起身缓步踱出,面上已是冷酷的决然。
第342章 瑶光x梵音 与君初相识18[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