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梅花花钿早已备下,夜飞雪细细将它贴于她的额间。接下来,便是贴面靥,这也是孟忆柳日常打扮时,必不可少的一个妆容。孟忆柳生前最爱在面颊之上贴上杏花,那花枝自面颊长长蜿蜒而下,直至波颈间,为此,夜飞雪还曾嘲笑她是“一枝红杏出墙来”。故此,杏花面靥也是必不可少。之后,要在她脸上“描斜红”,这次是由玲珑为孟忆柳而描,玲珑细细而画,不一会儿,两道色泽浓艳的红色月牙形妆饰便已画就。
看着这两道斜红,夜飞雪的泪差点又落了下来,她犹自记得,当初玲珑为孟忆柳画就此妆时,她惊恐万分,只是追问孟忆柳是哪个缺德的把她脸上挠出这么两道疤痕来。玲珑笑得抱着肚子直叫哎哟,孟忆柳却气得差点没把她给掐死。后来夜飞雪才知,原来这两道她眼中的疤痕,应该称之为“斜红”。孟忆柳跟她说当年魏文帝曹丕的宫中新添了一名宫女,叫薛夜来,文帝对她十分宠爱。一天夜里,文帝灯下读书,四周有以水晶制成的屏风。薛夜来走近文帝,不觉一头撞上屏风,顿时鲜血直流,伤处如朝霞将散,愈后仍留下两道疤痕,但文帝对她宠爱如昔。其他宫女有见于此,也模仿起薛夜来的样子,用胭脂在脸部画上这种血痕,名叫“描斜红”。
当时夜飞雪听了之后就对孟忆柳说,你每天这么描多麻烦呀,干脆我用指甲给你抓这么两道出来得了。结果,那晚,她们俩个从床上一直打到了地上。
最后一道化妆工序便是“涂唇脂”,“朱唇一点桃花殷。”这种樱桃小口一点点的妆容,也是孟忆柳生前的最爱。唇脂,也是夜飞雪为她量身定做的,她记得,她做好后第一次拿出来给孟忆柳试妆的时候,她故意把孟忆柳涂成了一个血盆大口,正巧承哲来看她,当时见到孟忆柳的模样,吓了老大一跳,愣是没把她认出来。为此,孟忆柳跟她生了气,三天都没理她。
孟忆柳的容妆画好,衣服换好,绿鬓也回来了,她把元宝纸钱一样不少的带了过来,然后守在了门外。
于是,夜飞雪和玲珑分跪于地,将一串串的纸钱和元宝,放进火盆之中,烧完纸钱和元宝,夜飞雪又让灵香将孟忆柳平素爱穿的衣服拿来,然后尽数烧给了她。
当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一身素衣以厚纱蒙面的夜无色和含烟却来了。见到她俩的那一刻,夜飞雪全身都几乎僵住了,愤懑如波涛一般,汹涌全身,当即跳起来,抡起胳膊就向夜无色脸上甩去。含烟见状不妙及时把一挡,把夜飞雪拉住些许,轻声道:“贤妃娘娘不过是一翻好心,想给孟美人上柱香而已。婕妤不会是想在这儿再将娘娘打一顿,然后绿鬓给引进来吧?”
夜飞雪喘着粗气,忍住周身汹涌的涛天怒意,压低声音,冷冷道:“你们给我滚,少在这儿给我装慈悲。夜无色、含烟,你们给我记着,这笔帐,我迟早会讨还回来。”
趁着含烟拦着夜飞雪的这当儿,夜无色已经给孟忆柳磕了头,上过香,此时已施施然地提起裙幅,从地上站了起来。纵是隔着厚厚的面纱,夜飞雪仍是隐隐看到了她那张青肿可怖的面孔,可见当时她下手之重。
“呵呵……”夜无色见夜飞雪张牙舞爪的样子笑出声来,只可惜牙齿露风,再怎么温柔的声音让人听了都不免觉得滑稽无比:“怎么样,夜飞雪,被人断了左膀右臂的感觉如何呀?你废了我的双手,活该就要被人在心上挖个口子!”
夜飞雪狂怒之下,也不管会不会把门外的绿鬓给引进来,跳了起来,绕过含烟,伸出尖尖的指甲就向夜无色眼睛挖去。这下把含烟吓得不轻,急忙伸手把夜飞雪架住。她的力气比夜飞雪大许多,被她这么一架一压,夜飞雪的双手当即动弹不得。但夜飞雪不肯罢休,飞起一腿向夜无色踢去,这一脚被含烟压得泄了力气,没踢痛她,只是却在夜无色胸前留下了一个乌黑的脚印,嘴里吐出的一口口水倒是奇准无比地吐到了夜无色的面纱上。
夜无色忍不住变色,冷笑道:“夜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种?你看看你的样子,哪有半分像是皇上的妃嫔,根本就是一个无赖泼妇。”
夜飞雪冷哼一声,低头向含烟的手指咬去,含烟也怕她真把自己的手指咬下来,急忙缩手放开了她。
夜飞雪咻咻冷笑,笑声森然冷冽,张口骂道:“夜无色,你这个贱人,淫妇、破落户、贼禽兽、老咬虫、放屁辣臊、腌?婆娘、混沌魍魉、滥污婆娘、忤逆畜生。你都已经毁容了毁成这样了,还在捏着嗓子装什么娇媚,我呸!老娘劝你还是趁早滚回你的狗窝的好,不然,就凭这人模鬼样的样子,没得吓坏了这一宫的美人!”
夜无色被夜飞雪这一长串的骂语气得几将晕过去,她呼吸粗重,咬牙切齿地说道:“夜飞雪,你真不识好歹,本宫劝你千万要看好你身边那个娇滴滴笨兮兮的玲珑姑娘。你也千万别再对本宫那么张狂,否则,你身边的这个丫头可就会一不小心掉进湖里给淹死了。”
第十八章 悔恨交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