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的人还不够多吗？你明知道我们俩情相悦，明知道她善良无辜，却仍以冷雪为要挟，将她送入宫中。你害她双手染血，你害她伤心透顶，你害她因为没有面目再见朕，而选择了自杀。你知不知道，从她死的那一刻起，朕就想要让你……”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生不如死！”
“哈哈……”蓝言轩哈哈大笑，他笑得几乎喘不过气，笑得整个背都豁了下来，青红浮肿的脸上肌肉抖动着，嘴角的血水不停滴落，像是一条蜿蜒的小蛇。
承哲冷冷地望着他狂笑，双眸之中全都是不加掩饰的冷漠无情和残忍。
蓝言轩笑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讥讽之意：“皇上呀皇上，你告诉老夫，这么久以来，你韬光养晦，私下招贤纳士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真的是直到先帝死后才知道自己是吴越国的太子吗？而太后，那最尊贵的蕊寒公主，又真的从来没在私底下偷偷跟你提及过你的身份？哈哈……老夫再来问你，当年，那梨嫣被太后送入宫中之时，你在哪里？你是真的不知内情，还是根本就是因为另有私心，所以才没有勇气去拼死阻拦？”
蓝言轩每问一句，承哲的脸上便苍白一分，等最后一句问出的时候，他的面孔已经惨白得如同一卷上好的宣纸。
夜风带着丝丝冷冷从门缝之中、窗缝之中吹起，将一支支明亮的蜡烛吹得昏暗不明。
“仲父！”承哲寒冷的声音从昏暗之处传来，冷津津地侵入到夜飞雪的耳中，令她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朕，这几日一直很烦恼，一直在想着，应该怎样才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他缓缓的，慢慢的，以温和得近乎恭顺的声音说道：“现在，朕，终于想到了应该怎样报答你的大恩了。”
说着，他微微扯开嘴角，扬起一个冷酷得让人一见之下便会浑身发冷的笑意来。
夜飞雪没想到承哲对蓝言轩的“报答”是这样残酷和惨厉的。他竟让人挖了蓝言轩的双目，绞了他的舌头，刺聋了他的耳朵。
夜飞雪亲眼目睹了这场惨剧的发生，直到她梦游般地跟着承哲走至茂林密树，草素花香的御花苑里，直到她走到清光澄澈，银鳞似微波荡漾的御景湖畔边，蓝言轩那绝望而又痛苦的惨叫声依然回荡在她的耳边，就像是一场永远无法结束的噩梦。
长风呼啸吹来，卷起了夜飞雪凌乱的头发，突然之间，她趴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呕吐了起来，她吐得那么厉害，几乎连胆汁胃液都吐了出来。
“你觉得朕很残酷，对吗？”耳边响起承哲那冰冷的声音：“这是朕送给你离别礼物，也是朕对你的警告和告诫。到了菰安郡之后，好好的当你的翼安王妃。你爹娘的死只不过是个意外，所以，就别再想着报仇，也别想着拿朕的身世来威胁朕。朕和你，还有你那个好姊姊，全都是前朝余逆的孽种，朕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俩个也全都跑不了。”
夜飞雪缓缓的抬起头来，带着极度的厌恶和愤怒，冷冷地、毫无半点畏惧对上了皇帝那双冥黑的双眸。
“你是一直这么残忍的，还是自从登上帝位之后就变得这么残忍了？你送我这么一份血腥的礼物，是因为要给我一个警告和告诫，还是因为你把这么久以来所有黑暗的东西全都发泄在那个人的身上了？”夜飞雪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承哲站在她的对面，面色沉静，眼神冷漠，看不出一丝波动。月光穿过稀疏的树荫和花丛洒在他的身上，斑驳晦暗，惨淡如霜，许久，他低沉的声音好似从地底幽冥的世界中缓缓响起：“老天爷，还是很公平的。所以，朕，得到一切，可是失去了所有。”
夜飞雪一愣，随即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而去。
这一晚，夜飞雪恶梦连连，所幸每次醒来，身边都会有含烟和玲珑。她们告诉她说：别怕，等天亮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的，等天亮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十七章 他的报答[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