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被软言软语给呛住了,立时恼了,“我这是说你呢,还敢跟我提应哥儿?”
她仍旧弯着身子,笑语盈盈地道:“那我明儿就不退大爷的了,单把我的给退了去,剩下三匹缎子等做春袍子时候您再让针线上的妈妈收拾了?”
发火气就怕对方不肯接招,老太太看着她那张翩然的脸无计可施,西洋镜一丢歪在罗汉榻上闷气,“人还没进门,真把自个儿当奶奶了,上不得高台盘的东西!”
卿妆目光往进退不是的婆子身上一溜,又笑道:“老太太不高兴就是我的不是,要不我把缎子拿回去供着,等我三月十六进了门,回头再给您送来?”
大晚上的为着几匹缎子扯皮,闹到后来婆子妈子都禁不住乐了,老太太仍旧歪在榻上不肯答理,卿妆见好就收,左右说了几句宽心的话这才院里去了。
苌儿半趴在美人靠上勾着身子头朝下扒草,卿妆上抄手游廊时候往她肩头上摁了一把,险些给人?舨荻牙锶ィ??置?怕业嘏榔鹄闯逅?秤叭氯拢?案栈乩淳驼饷炊晕遥?辛夹拿挥校
打从西府收拾了朱训方妈离府,刚一登车苌儿的脸都钻出来把她和珑宁都吓住了,苌儿也目瞪口呆,指着珑宁问你谁,后头问完了情况也不吭声了。
分别三个来月,大伙儿都九死一生谁也没多言语,后来进了府倒是恢复了些往日的活泛性子,卿妆问她打哪儿回来的,她翘着脚四肢冲天上乱摆说绍兴。
卿妆道:“董仪渊不是在那儿失踪的?”
缓了半晌才听她哼了声,“三脚猫的功夫还说我,要不是我去救他,等着卫应的人来他早就死翘了!这三月东躲西藏的养伤,东厂那些番子都蚂蟥似的见了血味就能粘身上,抖都抖不落,好容易你男人回内阁了这才见好,逍遥了几天就回来了。”
卿妆看她阴阳怪气的,笑问:“没瞧着董仪渊。”
“上宫里见他主子爷去了,狼心狗肺的玩意儿,白稀罕他了!”
卿妆斜她一眼,目光留在她缠软剑的地方,“你腰间香囊上的纹路,不是女孩子的,谁的?”
苌儿翻个身儿,四肢冲地,把香囊捂得严严实实的,“明知故问!”
卿妆笑,“这仨月你们的日子着实顶逍遥,看来发生了什么让你们关系缓和了。”
苌儿眉眼皱的扭曲,嗤笑一声,“伤筋动骨都要见阎王了我还能把他怎么着,跟上回似的下碗药,回头在床上人死了你说继续还是不继续,他就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什么玩意儿!”
卿妆揉了揉耳朵上里间瞧了瞧俩孩子,这才出来继续同她说话,“明儿起你跟着我进宫,兴许能遇上他,什么玩意儿好好瞧清楚,省得不上不下的让自己后悔。”
永安府时候她问的话她答应了,苌儿心里很高兴,佯装不在意地耷拉下眼皮,懒洋洋地道:“好啊!”
转过天来,苌儿跟着她进宫并没有见到董仪渊,点验内监名册的事儿了结了司礼监那块冥顽不灵的石头哪哪儿都一路顺畅,只剩下升平署一处。
升平署在禁宫最西面挨着南宫街,有独自的五进五出的大院和戏楼,东面有块空阔的场地寻常时候留着升平署的教习给徒弟叫基本功,西面是内务府辖制下中和乐处的档案房和来此习学戏曲的内学太监的住处。
东面是民间的名角,瞧不上西面上这儿混两门手艺好在皇帝后妃殿下面前邀宠献媚的太监,西面的内监瞧不上民间来的伶人,觉着人都是下九流的也不好生学着,只懂得争抢戏本子砌末学上两三声好回宫去讨个好。
升平署当中总教习的住处如同分水岭,东西两面势同水火,卿妆进门的时候东面教习在叫弟子们开嗓子,西面内学太监东一伙西一伙披着戏服不三不四地唱两嗓子,嘻嘻哈哈地调笑。
内廷的供奉看不上也惹不起他们,自然无人敢过问,任由他们把点翠蝙蝠泡子和后梁掷了满地兜着玩儿,苌儿眼瞧着卿妆的脸色就撂下来,闷着头幸灾乐祸。
随行的女史把眼一立,“教习庙首何在,来个回喘气儿的,上差问话来了!”
没人搭腔各玩各的,有个小太监抽空往这儿瞟了眼,“呀,还是个女官儿,是上这儿学唱曲儿讨好陛下的,别费劲儿了轮不上您。”
254章 水火[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