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大半个月了。
布政使庞廷善并未如期从邺京城回转到任,冬至祭典很不圆满,据说当日钦天监问卦的时候出现了异象,冯勋龙颜大怒险致祭典无法进行下去。
勉勉强强收了场,不过几日已是流言满天,隐隐约约提及冯勋为了谋朝篡位不顾手足之义君臣之别,处心积虑与赫特狼狈为奸通敌卖国。
提起这样的龌龊勾当,自然就会有好事之人将新帝拒绝赎回宣平帝的旧事拿来说笑,有人言即便将旧帝赎回来也不怎样,养在深宫内院还怕他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若不是新帝心中有鬼,怎么这样无情无义连手足兄弟都忌惮,宣平帝失陷敌手岂不是大殷颜面扫地,这个皇帝做与不做也没什么分别。
自然有消息灵通的议论冬至祭典前,人赫特觉得始终养着大殷的旧帝算不算个事,就派了使臣向当朝臣工说情来的,求在皇帝陛下美言几句将人赎回来得了,可朝堂上静的像潭死水没听哪个提到过这件事。
另有人清楚知道来龙去脉的,指名道姓说瞧着哪家哪户进出了和特的使臣,美人美玉无数只求能把宣平帝送回大殷来,上赶着买卖新帝都不要做也不知道心里究竟鬼儿是什么样,这里头自然提到了两广布政使庞廷善。
传言多了就有市井间的顽童编纂出歌谣来“劈国庐,做金釜,豆萁更比曹氏苦”,口耳相传最后就流进禁宫,跟三月初暖时节的野草似的疯狂蔓延,为君的气节叫人质疑,镇抚司和东厂自然出面维护。
不出三五日肆意传唱歌谣的包括孩童在内斩杀数十,狠戾的手腕倒是要邺京太平了几日,可惜越心狠手辣反抗越激烈,人言可畏,邺京一汪平静的潭水下早已是暗潮汹涌。
崔宪臣就是这样要紧时候护送新任的两广巡抚唐治道赴任,一则对近日频繁出岔子的两广彰显君威,二则显得对冯氏祖宗兴盛地界儿的孝敬,代天子拜祭拜祭皇陵求祖宗保佑,至于冯勋真实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大伙儿对心新帝的气节保持怀疑的态度,自然对崔宪臣此行添枝加叶,左不过新帝心虚祖宗面前赎罪来了,自个儿不敢露面叫臣工相替,越发叫人鄙夷。
崔宪臣每天听手底下的档头来回事,变着花样听谣言,这要是在街市说书得养活成千上万的人,他心底里好奇,不由得亲自登门拜望这些乱事的始作俑者。
卫应在花厅里见了他,里外围着十好几卫军,个个虎视眈眈,崔宪臣瞧了不由得啧啧称赞,“卫兄如今身边这防卫堪比禁宫,陛下在后宫歇息的仪制也比不上卫兄这样的气魄,甚好甚好。”
他不以为意,斟了盏茶推到崔宪臣面前,拱手笑道:“崔大人这话得跟庞大人说,卫应不过区区残废之躯,用得着他这样殚精竭虑的守着,我日日瞧着这些个卫军心里头也怵得慌。”
崔宪臣连连摆手,意味深长地道:“卫兄这话说错了,即便再添些防卫也是使得的,卫兄远隔千里,不也以区区残废之躯叫陛下近月余寝食不安么?”
卫应跟他装傻,肃正着脸面道:“陛下龙体有恙?”
他素来油滑,外头风浪再大他也能独善其身,崔宪臣没指望着他能认下,简单交代邺京里头的境况又笑道:“如今新巡抚到任,布政使有无都可,庞大人叫陛下留在邺京城里每日商讨国事繁忙的很,许是精神头儿不济,卫兄觉得如何?”
卫应疑惑地看着他,“我被软禁在此数月,崔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崔宪臣拿不着他的把柄恨得牙痒,阴沉一笑,“就在我护送唐大人进永安府前,意外的撞上一拨人在料理赫特使臣,七八个赫特使者叫庞大人的随扈打死的打死杀害的杀害,就留着一个喘气儿的恰好逃我和唐大人跟前了,您说怎么这么巧?”
卫应不动声色,饮了半盏茶懒散道:“是挺巧。”
油盐不进,崔宪臣打发走了所有人,看着空荡荡的花厅这才道:“朝堂上这些事儿左不过铁拐李把眼儿挤,你糊弄我我糊弄你,凑合凑合过得去也就得了,可你近些时候做的事儿忒不讲究!回头陛下急眼了省不得要料理你,到时候功亏一篑把全家老小的命都搭上何苦来的,你是不怕的,可你就不为小嫂嫂考虑,她才十八正好的年华。”
卫应笑得气定神闲,“咱们官场上走着,时时刻刻得提醒自个儿,愿赌服输,我没命活着自然也不会落下她,怨怪她命不好跟了我这么个爷们儿。可她既然跟了我,我就得保住她,崔大人连我的筹码都没摸明白,就上这儿说和来了?”
231章 说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