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她,“即便她没后悔,好歹在身边共同过了些日子,这会说的快活,人真要引颈就戮你下的去手?”
青安把脸一拧不言语了,周氏刚巧打外头进门,给卿妆行了礼就笑道:“大半日不见,谁惹咱们奶奶不痛快了,劳烦青安姑娘要动手脚拾掇人了?”
她撇嘴说能有谁,“就那小崽子,烦人的很,打不走骂多了还委屈,祖宗奶奶似的。”
“你还别说,这小祖宗倒是个识趣儿的,几日不见叫人刮目相看。”周氏边和青安齐来收拾床铺褥子,边说道:“才刚我遇见苌儿了,我还没问话呢,迎面跪地上给我磕了仨响头,不为别的,单就是虞阳城外叫我担惊受怕提脑袋过活了。”
青安压根儿不信呐,“她能这样诚心,别又有什么阴谋,这孩子不实在。”
周氏笑她小人之心,“十三四的孩子正是犯错时候,咱不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就没别人了,上回那样坑害大人咱们谁心里头不记恨,可此一时彼一时,她改了倒也不差的。”
青安还是不能尽信,嘴里敷衍着不愿意再跟她谈论这个人,就问话道:“咱这趟也不是为她来的,差不差的就那么个样儿吧。您没跟奶奶一路来,不是在海陵打听那位金姑奶奶的外家么,可问着什么情形了,莫名地在鬼涌失踪,她外祖可有什么说法儿没有?”
说起这个,周氏面上的笑也没了,“您说可怪事,金府的管事说金家姑奶奶是上海陵探亲来,她外祖家是老门老路倒是能寻着,邻居街坊都认识没什么可说的,就一条家里头给金姑奶奶治过回丧。我周遭问个圈,都说这是上个月的事儿了,金家姑奶奶暴毙,回头家来老爷子老太太心里伤嗟就外头游逛去了,死了的人哪有再来探亲的道理。”
卿妆正给孩子缝百家衣,闻言手一顿,戳错针索性就撂下了,“这么说人早死了?”
周氏点头,“金氏外家也是个大户,金姑奶奶若是前些时候没的,这孝早该在下人跟前置办起来了,我在外守了会功夫没见着进出的一个人有丧,里头似有古怪。”
青安念了句佛求了保佑,这才道:“别真是有鬼气儿吧,月前死了的人这回探亲还叫鬼怪捉去当老婆,这话可怎么说的,大晚上听了怪?人的。”
死了月余的人,尘世间百事都了了,要说古怪?人多半是活着的人心里头不安生,卫应说的那句有人趁势裹乱果然如此,到底里头什么样的隐情得靠个早没了的姑娘来周全?
第二天就有人来领柳鹤龄去看金家后花园里的小戏台子,台子下最头前的空地上摆着两溜楠木杌子,是给亡魂留着的,到时候没人敢跟前冒犯,听戏的都得在面北的阁馆内。这么着晃荡一圈下来,青天白日头底下柳鹤龄就能蓦然抽冷子,听完了嘱咐中饭也没留用,转道回来跨火盆才敢进门。
他心里畏惧没敢叫戏班里头的人知道,上卿妆这儿讨主意来了,“以往给死人的戏都唱了,什么阵仗没见过,这会忽的见了楠木椅子和正经的搭椅,阴阳两隔这么分明着实叫人心里没底。”
卿妆道:“金家姑奶奶真死了?”
柳鹤龄脑门上直发冷汗,“你这话何意,人要没死,金家平白折这个姑娘的阳寿是大忌讳,何况听闻金家半生只得这么个姑娘,拿当命根子似的。”
“我只是可惜罢了,十七岁青春正好的姑娘,没的叫人扼腕。”卿妆抬眼看他,“这位姑奶奶失踪了,金家是要没后了?”
好歹说些阳间琐碎事,柳鹤龄的心能放下些许,“那哪能呢,去年春天金家老爷纳了房妾,今年就生了个小子,都俩月了,好似没了金娇玉贵的姑娘也没那样令人痛惜了。”
“说来说去还是小子金贵!”提起这个,他又语重心长地嘱咐卿妆,“你可得为自己争点气,你爷们儿是卫府长房嫡孙,千顷地的独苗,你要是给他生了个小子就是卫家的大功臣,这份功劳人家能不记得?”
卿妆是啼笑皆非,“您还能说些别的吗,咱上这儿散心来的,您这么样和在海陵有区别?”
柳鹤龄嘿了声,觉得她这样随性真可谓朽木,“有什么可说的,人家办丧事办的如火如荼的,能横插一杠子?你叫我声师叔就跟自个儿孩子似的,就得替你着想,我管金家怎么样,唱了戏拿了银子回不回见还两说着。”
看起来,金家姑娘真格儿没了,可她要是没了,一个月前死了的又是谁?
211章 沉重[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