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成天遭那个李妈的毒手,我看着都疼得慌,再不离家非得落下什么病根来,有那样的爹和奶奶,要我就不要了。”
卿妆手底下收拾着卫应原先盛在匣子里的书,预备着六月初六天贶节抱到庭院里晾晒,闻言蓦地就笑了,两个丫头好奇,打幔子后头抻脖子来问热闹,“奶奶瞧什么呢,这样高兴?”
哪里能瞧什么,书页摊开着倒有行诗,正是应天头回见卫应他唬她的那首,如今看来只觉得气人。她听人问起,倒是还记着给他留存几分颜面,胡乱阖了书摞起来笑道:“只听你们可乐。”
初齐撇撇嘴道:“还有更可乐的呢,老太太拿着文书上西府和离,文书都签了,叫四太太一句话说的又反悔了。四太太要把徽姑奶奶当时的陪嫁要尽数拉回家来,不能便宜了老朱家,朱老太太一听那个心疼呐,撕了文书顺地撒泼打滚不愿意和离。”
卿妆索性不忙活了,坐在椅子里捧杯茶听她白活,“还得说咱们老太太老道,派去了二十来个小子当堂一站,朱老太太吓得气都不敢出了,任由人抬嫁妆,那些被她变卖了的都从账房里支银子,这会家搬空了就上咱府同老太太闹来了。还听说咱们奶奶送徽姑奶奶的炕屏是从她床底下搜出来的,当时她哭爹喊妈死活不愿撒手,要我就一头撞死,再没这么丢人的。”
青安嗤之以鼻,“那可不么,拿银子都买不来的好东西,亏得她识货。”
初齐哀哀叹一声,“就是不识人呐,徽姑奶奶多好一媳妇她非不要,我看他们老朱家这会也差不离该败落了。朱姑老爷被她这么一败坏,往后升官是甭想了,年纪轻轻官是做到头喽!”
苌儿不晓得什么时候从窗户外冒了个头,瞠着眼睛看她,“你们都知道了,亏得我跑断腿打听的消息。”
初齐被她唬一跳,瞪她道:“这事儿还得跑断腿,老泥鳅还在家里呢,外面逛一圈就听明白了。”
苌儿从窗子外跳进来,抹把头上的汗,“谁说她了,我说的是卫大人卫应,官做到头了!”
这么紧要的关头哪里容得她浑说,两个丫头俱是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将她给围了,“奶奶在跟前呢,不许胡说八道,又是打哪听来的闲言碎语,说不好一顿好嘴巴!”
苌儿打卿妆手里端杯凉茶来一饮而尽,抹抹嘴道:“还真格儿不是我信口开河,今儿早上文华殿中书舍人家的两个轿夫在茶肆里吃茶,议论两句叫我听着了,昨儿清早那位缺心眼的陛下执意亲征虞阳城要卫大人相随,结果兵败如山倒。都没等青州府的守军去驰援,皇帝就在乱军中被俘,卫大人下落不明,有人说被俘有人说死……”
哗啦……
青安忙回身去看,卿妆摔了盖碗,坐在椅子里似是堵住了气脸色煞白,她忙不迭上前顺气安抚,“奶奶别急,苌儿她顺嘴胡说惯了,听来一耳朵就家来胡咧咧。您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事儿,陛下能叫人掳去,那大殷的天还不得塌了?”
苌儿知道闯了祸,期期艾艾地挪到卿妆跟前来,“阿姊,我听得是这么个情儿,也许真是他们夸大其词了。您别上火,我再去问问,问问!”
她飞快地?进院里,结果迎面一拨东厂的番子进来,四下里把门守住了,卿妆出门的光景就有执刀的番子来拦,“退回去!”
“甭吓着咱家的小嫂嫂!”
崔宪臣打门上进来不阴不阳地笑着,喝退了番子,给卿妆行礼,“小嫂嫂安好啊。”
卿妆盯着他,“崔大人上卫府里来逞威风了?”
崔宪臣也不外气,进屋捡把椅子大马金刀一坐,“哪能呢,上家来给小嫂嫂报个信,也不晓得您知不知道卫大人在虞阳城下叛了国,使得陛下被俘,数万将士全军覆没?”
卿妆冷笑,“你捉到大人了?”
崔宪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小嫂嫂以为呢,我无凭无据说出这番话?”
卿妆对面坐下,针锋相对,“你要是捉到他,就该是进府捉拿叛逆同党的,还能这么平心静气地把卫府围了?”
被识破,崔宪臣也不气恼,反而笑意渐深,“小嫂嫂真是睿智,卫大人确实下落不明。我琢磨着卫大人素日忠君报国,这会应当身先士卒,陛下都陷落敌手,卫大人必然是头前就捐生殉国了,乱军之中只怕是寻不到尸首了。”
166章 到头[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