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着尺罗落落大方的模样,意味深长地道:“那罗姨娘还知道什么?”
尺罗抚了抚鼓起的肚子,“比方说三年前您上邺京来,在四殿下府中盘桓了数月,都说当时四殿下得一女先生,可决策千里可运筹帷幄,是姑娘不是?”
卿妆嗤笑,“三年前我是在四殿下府中唱过戏,但从未运筹决策,再者当时不过十五,何以当的起女先生之名,这话难不成是四殿下告诉罗姨娘的?”
尺罗摇头,“奴是风尘中人,迎来送往的,爷们儿在温柔乡最宜说些心窝子里的话,不光是您的秘密,廉大爷的秘密或是卫大人秘密奴多少也知道点呢。”
卿妆不愿意和她弯弯绕绕,也不愿往她刨下的坑里钻,“既是秘密烦请罗姨娘好生守着,不过我听说廉大爷身子骨不好,敢问罗姨娘带着别姓的子嗣上卫家来,是这孩子的爹家道中落靠女人孩子度日了?”
尺罗掩唇轻笑,“姑娘真会玩笑,廉大爷明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还要把我接进府里来,姑娘不明白奴也不明白,要不您替奴问问?”
理直气壮地推三阻四,看来多半是和卫廉事发有干系,果真叫卫应料着了,卫家早叫搁在了刀刃上,这会正任人鱼肉呢。
卿妆起身,斜了她一眼,“成吧,我就替姨娘跑个腿,到底是什么事儿让你不顾孩子的生死孤注一掷。不过无论如何,姨娘的日子所剩无几了,要是有什么口信要我捎给孩子父亲的尽管说来,回头真格儿要是没了,父亲想要瞧瞧小子都只怕都没路!”
尺罗衣袖一摆,冷笑道:“卫家气数尽了,不忙着自个儿逃命倒是来摆弄我,姑娘这是来糊弄我呢,紧要关头再给卫府添笔人命么?”
卿妆掀步和她错身,轻柔一笑,“姨娘这话就不对了,卫家这会将您处死名正言顺,不守妇道的姨娘即便打死谁也不会过问,说笑说笑你和孩子就成缕青烟了,于卫家来说无伤大雅。”
说完了也不瞧她脸色,扶了人径直回院里去。
回头陶悯瑶正要叫人将尺罗看管起来,前院的丫头就上跟前回事,“应大爷这会要上朝去了,正寻小卫姨奶奶呢,问扇套可是落在奶奶这儿了?”
扇套绣了半截家里桌上躺着呢,哪里来的什么扇套,卿妆晓得卫应这是有话要说,果真走了半道叫人截住了,她抬手给他理了朝服笑道:“火烧眉毛似的找我做什么,今儿我在这儿陪廉大奶奶,怕有变故来不及给你传信,还有那个尺罗好生叫人查查。”
卫应将她抱在怀里,说无事,“进宫前来看看你,好生跟这儿,走动带着苌儿,省得我担心。”
她应下,将人送上了马车。
陶悯瑶精神头儿不好,到了下半晌说不得几句话就恹恹的,时睡时醒,卿妆退出来阖上门,逢着苌儿风风火火闯进门来高低一声出事儿了。
她心头一紧,将人扯到僻静处细问,苌儿往外头指,“整个邺京昨儿晚上都闹了鬼儿,好些人家传言起夜的时候看着个没有鼻子眼睛的姑娘,唬得魂不守舍,如今人心惶惶的,连荫凉地儿都没人走道了。”
卿妆脑筋直转,“打哪儿传起来的,是不是敛夏那干亲回去瞎说了?”
“还真叫您猜着点儿,”苌儿嘿了声,道声怪哉,“敛夏干亲什么情况不知道,但人人都说鬼是打卫府里出去的,那不廉大爷也叫吓懵了不是?纷纷传言卫家伤天害理的事儿做多了,前儿神枢营爆炸后儿流民尸横遍野,都是老天爷看不过眼示警呐,皇帝老儿不听,阎王爷就派鬼怪拿人来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最忌讳的就是以讹传讹,流言一旦传开了拢都拢不住!
卿妆紧着皱眉头,“如今这么个样,就算让卫廉上顺天府投案都怕是不成了,悠悠众口该怎么堵!”
苌儿俩手一摊说没辙,“您别费神了,卫大人这会宫里都是一脑门官司,今儿奏折雪片子似的都是参奏卫家的,大事儿小情儿,多少年前鸡毛蒜皮都能给薅出来!那位廉大爷哟,把身子作完了还拖累上卫家,四老爷太太可怎么想的,眼珠子烂出蛆来了还舍不得剜掉,回头真把自个儿作死了上哪儿哭坟去!”
束手就擒的日子难捱,四老爷太太正琢磨着把卫廉藏哪儿的光景,拿人的就上门来了,领头的却是东厂提督崔宪臣,也没肃着脸只笑,“卫廉大人要紧,咱家只好亲自登门了。”
155章 登门[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