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瑶叹口气直摇头,“前些天传言应大哥哥的事儿,好一阵歹一阵,老太太听了日夜不宁,要不是棠姑劝着只怕要可着邺京城找人了。这会总算放了心,可还没消停一日半夜的,又出了档子事儿,不是主子闹就是下人不安生,我瞧老太太的病症又得延捱几日。”
卫修徽面露悲戚,叫婆子预备些礼回头得上卫府里请安去,料理完了才又问:“我虽嫁了人,整日在这处过活,但也听说家里规矩极严,下人侍奉老太太和太太莫敢不从,这怎么又闹腾上了?”
陶悯瑶掖了掖鼻子,嗤笑道:“提起来都晦气,崔?q打宫里叫人送回来了,病得脸色灰白,跟倒了灶的泥菩萨似的,风大了都得吹去见阎王。多早晚没见过这样的,宫里的内侍嫌矫情,采选的要是咽了气是给陛下添堵,瞧她那病歪歪的样儿请了内务府和皇后殿下的示下,一气儿送回来了。”
卫修徽和卿妆互瞧了眼,忙问不过半月怎么病成这副模样,她嗤之以鼻,“她那个症候咱们谁不晓得,性子娇贵,又加上个吃里扒外的奴婢,伤春悲秋越发起不来了。”
原是三月初二崔?q进了宫,头一道就要验明正身,三月初四这日和大殷各地到京采选的千把个姑娘一块,被小黄门领着跟顺贞门东面的空地上站了,等着宫里的太监来把身量不适宜的都给筛出去。
跟个不值钱的物件似的叫一群阉人来掌眼,崔?q虽是羞恼,但郑婆和随行的教养婆先头好歹言语过两声也不至于郁结于心;转过天来要查验模样仪态倒也就罢了,第三日头上太监请了仪尺来要量手足尺寸,崔?q羞愤难当,当场便躺倒了。
叫人抬回住处将养受人白眼不说,还叫晓得暗地里思慕卫应的事儿,采选的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生生把崔?q挤兑得一病不起,外人寡言冷语尤可说的,顶重要的是身边的人还落井下石。
崔?q病得不省人事,东贞给她熬药熬了一夜也没见影儿,等转过天使人打听才明白这丫头福分大过天,半夜里也不晓得怎么个熬药法熬到陛下眼皮底下去了,龙心大悦捎带手弄回宫里开脸了。
天将亮的时候,太监抱个掸蝇绳儿来传信,东贞姑娘昨儿夜里伺候陛下有功,获封康贵人。这事儿于崔?q来说无异于致命一击,当主子的被人冷眼相遇,奴婢一跃枝头成了人上人。
虽说宫里妃嫔芸芸,贵人不过是芝麻大点的位份,但是崔?q觉得她连身边的奴婢都不如,对不起崔家卫家不说也辜负读了十来年的圣贤书,跌面子跌到姥姥家儿;何况陛下赐个什么封号不好非要给东贞个康字,岂不是她病里最忌讳的。
这么往牛角尖里钻腾还能有个好,原本身子骨就不成活再较劲悲戚,当下就掩着心口喘不上气来,蹬手蹬脚直抽;同住的都是花儿一样的姑娘,哪见过这个,一屋女孩子吓得魂飞魄散。
又耗了一日,太监瞧这么闹下去不成体统,左右往上头请示过了今早才将这尊大佛请出宫来,好歹看在卫府的面儿上没胆撂脸子,陪着笑好言好语请姑奶奶好生将养这才去了。
陶悯瑶说完了来龙去脉,气得咬牙,“打宫里头回来,老太太瞧她可怜心想去瞧瞧吧,还没等到跟前呢倒吃顿闭门羹,老太太体恤她委屈就叫棠姑交待她丫头,结果前脚出院回头就听她骂那丫头吃里扒外。老太太本就头疼,这会更好,回了庵堂越发不得劲儿了,你们多早晚见过这样的,走哪祸害到哪!”
卫修徽连连叹气,“太不像话,多是叫姑妈惯坏了。”
卿妆听着她两个你来我往的抱怨,崔?q那儿怎么样都是她自个儿一手酿成的,怨不得旁人,倒是东贞却有些叫人出乎意料。寻日里她怨怼郑婆和顺荣家的,这会可算是从火坑里脱逃出来了,但宫里女人那样多,你来我往的到底还有多少个郑婆和顺荣家的这样式的,实在难以估量。
终归是各自的造化,没有盼着人打高处跌下来的道理,她胡思乱想完,那厢卫修徽也坐不住,“今儿难得齐聚,本想一块儿打马吊来的,谁晓得家里有变故,我得瞧瞧去,往后有功夫咱们再坐着。”
陶悯瑶先起身,“那成了,今儿本来就是看你们的,我才从老太太那儿回来不陪你去了,我和卿妆一道出门。”
丫头们各自来搀,台阶还没等下稳当,院门上就风风火火闯进来个老太太,叫李妈子扶着,口中骂骂咧咧的,“作死的败家老婆在哪,给我出来,叫我打死算完。”
120章 抱怨[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