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妆拿眼斜他,“什么意图?”
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他恨恨地将她摁在矮几上亲了顿,才沉声道:“你那案子刚起了头,不能那么撂下,可我如今忙着四月十五春闱放榜的事,正是要紧的时候,几乎没功夫回府。一趟趟带你外头走老太太又不待见你,只我不在家就生出这许多事来,倘或我离开邺京再跟今儿似的,我岂不是得孤独终老?”
她起先真以为他要将她随便送个人嫁了,心都要砸碎了,当初合计好的,他若起了二心她便离开,可是事情真格儿发生了还是叫人万念俱灰。他素来是个寡情的人,铁石心肠,如今真对她冷了脸,简直叫人招架不住。
回院里收拾包袱的光景她仍旧发蒙,昨晚上他写的信还好生在枕头下压着,这会就要各自婚嫁两不相干了?尤其还是他亲口答应要将她嫁人,他两个好好地怎么就走到这一步。
她恨得咬牙,可又怀疑。
等出了府,半道冷不防跟过来趟车,看到车上优哉游哉的人,这才了然,多半又是想方糊弄老太太。虚惊一场后难免有失而复得的窃喜和喟叹,可惊喜之余渐渐生了愧疚,到底叫穗儿说着了,她终归不是全心全意地爱他。
措手不及的一场祸事生出这许多感慨,她理不清头绪,又气他将她一道蒙了让她伤心,不咸不淡地敷衍道:“首辅大人如何会孤独,今儿不还有个风华正茂的好姑娘等你娶家来么?”
她不爱搭理他,却跟那儿拈酸吃醋,卫应俯身看她,“我拒绝了。”
他话里话外说不出的得意劲儿,目光又格外真挚地寻求赞赏,卿妆左瞧右瞧到底还是没忍住,嘴角绷得发紧,“那挺遗憾!”
该着他表达忠心的时候,如何能叫良机轻易从掌心里溜走,他自然地吻上一记讨点便宜,“我嗜好怪些,恰好你是这世上独一份,不遗憾。”
她就那么瞧着他,他也安静回望。
车上没点蜡,外头的月光偷偷溜进来,大约觉得容不下,撩了帘子又出去了。忽的两个人都笑了,亲昵地挨在一块,能交换心跳声,她抬手揽住他颈往下扯了扯,低低地撒娇:“亲一下。”
美人相邀,焉敢不从?
马车在别庄外略停了片刻,卫应才拉着卿妆下地,远远瞧着杳无人迹的,等进了庄子却是另番光景。这是个三进三出的院落,水北山南,东西几处梅林花圃远远隔开了庄户的耕地。
内院后头一方澄澈的湖,当空飞过架石桥,桥端坐着处园子,园子里有个顶大的温泉,将养着园里四季长生的花草。
如今小子们三两一伙抬着数十樟木箱子朱漆匣,到了二门传给里头接应的婆子,数进数出才将一应的家具摆件收拾停当;内院的丫头也不曾歇下,卿妆进门的时候正看着周氏指使着两个丫头来,小心翼翼地将座十二扇五色簟文青碧山水大屏风抬到正屋里去。
眼瞧着平安了,她踅身又叫了两个搬了对透雕桌灯上屋,回头的功夫见了人来,忙上前行礼,“请大人安,姨奶奶安。”
她领了头,后头丫头婆子们各歇了活计迎来行了礼,卫应脚下没停,同卿妆并肩进了正屋里间。青安净了手捧上茶来,又退了出去,独留他两个。
卫应四下瞧了瞧,不太称意,挑剔道:“今儿晚了,你凑合住着,待明日收拾妥当该好些,叫人把我的衣裳也送进来同你一处放。才是新做的,你亲手料理,回头叫我闻着浑人的味儿可不穿。”
卿妆挨在椅子里顺手牵住了他的袖口,仰脸笑盈盈地望着他,“我同大人什么干系,一处吃住,还要我一劲儿忙活,您多早晚来一趟呢?”
他恨得咬牙,“我这一时半会要上天津卫,没工夫收拾你,少来招我。”
那厢有小子找他回事,她瞧他气急败坏的样儿捂嘴偷笑,他凑手往她脸上拧了记,叫青安来给她后背敷药;约摸三更,他抽空上里间朦胧说了两句就去了。
转天卿妆起身,还没怎样醒,就瞧着地罩外间当地儿一溜朱漆大箱子,青安来给她挽帐子还捂着嘴乐,“统共十二件,都是大人里外的衣裳,大人昨儿临走前交代了,叫奶奶亲手跟您的衣裳摆一块,不许奴们经手。您快些起来,吃罢早饭,今天还有得忙呢。”
她捂着额间还没长好的豁子,瞬间就不大想起了。
104章 糊弄[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