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发出一声叹息。
“这么早就起来了,干嘛不多睡会?”我问他。
“睡不着,心里像压着块石头,你说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我害怕血,看见血就会晕厥,长这么大连鸡也没杀过,可我现在却握着一支枪,随时都可能用它杀人。我害怕,真的害怕,心里老觉着不踏实,团长的人说不定已经在哪布好一张网,正等着我们呢。”博士忧心忡忡地说。
“害怕有啥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有回头路了,安心在这呆两天,等江彪回来,送我们去了泰国就彻底安全了。”我安慰博士。
吃完早饭,江彪要上路了,再三嘱咐我们别离寨子,一定要等他回来。他看着我,像还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没说出口。
江彪的老婆努伊黛将一个鼓囊囊的背包递到他手上,一边嘱咐着,送他出门。看着江彪走出寨子,消失在山林中,才和博士回到竹楼。
两个人谁都不再说话,开始为江彪的平安祈祷,盼着他早日归来。
1974年4月20日星期六阴转雨
昨天是江彪约好回来的日子,一大早就和博士来到寨子边的山坡上,朝那条伸向密林的小路张望。可直等到夕阳西也不见江彪的身影出现在小路上,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晚饭后博士拉我去散步,路上说个不停:“一鸣,你没去过香港吧?这次如果能逃出去,一定带你去香港看看,到我家去做客。香港的铜锣湾可繁华了,我太太老爱拉我去逛那儿的时代广场。她喜欢时代广场的潮流女装,五花八门的化妆品。香港还有个叫浅水湾的地方,那儿的黄金海岸真漂亮,白色的沙滩,蓝色的大海,每年夏季我们都带着女儿去浅水湾消暑度假。”
听博士说着,不安的情绪得到了暂时的缓解。被他感染着,我也开始在记忆深处搜寻一些美好的往事。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回忆的确可以唤醒心中的希望,给我坚强活下去的信心。
“一鸣,江爷不会出什么事吧?要是他不回来我们该咋办呀?”博士最终还是忍不住问。
“一定会回来的,说不定被什么事耽搁了呢。过了明天,如果还不回来,我们再作打算。”我回答博士。
正说着,忽然刮起一阵狂风,乌云从四面八方迅速朝头顶聚拢。赶紧和博士朝家走,回到竹楼。
天黑了,我在油灯下写日记,博士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屋顶想他的心事。大雨落下来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砸的咚咚响。赶紧打开房门,见一个男人扶着江彪撞进屋里。
“快扶江爷躺下,他受伤了。”来人急促地说,一边放下肩上的背包。
江彪脸色煞白,喘着粗气:“差点见不到你们了,快去叫努伊黛过来。”
江彪的大腿在流血,血水把裤腿湿红了一片。来人撕下一条床单,替江彪扎紧大腿。博士去叫努伊黛了,我焦急地守在床边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在边境遇到缅甸边防军抓毒贩,江彪中了飞弹。”陌生男人简短地答。
努伊黛来了,一进门就扑向江彪大哭起来。
“别哭了,我不会死,快去叫寨子里的郎中来。”
一会功夫,努伊黛带来了郎中,为江彪检查伤口,开始手术。
“看来我要失信你们了,不能亲自送你们出去了。我把你们交给杜哥,他可以送你们到要去的地方。”江彪指着陌生男人对我说。
“放心吧,我一定把你们安全送出去。你们是江爷的朋友,就跟我的朋友一样,天亮我们就出发。”杜哥说着,和努伊黛带来的人,一同将江彪抬出屋去。
马树和一夜没睡,天麻麻亮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日记,疲惫不堪地躺到床上。
他想睡一会,可眼前却走马灯似的不断回放着日记里那些跌宕起伏的事情;死去的苏僮难道就是董事长的父亲?管一鸣后来怎样了、安全了吗?他想着,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七十七章,苏僮走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