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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石破天惊之患难相顾[2/2页]

一串铜钱 泮宫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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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地哭着,这个时候还不见大人,恐怕必定成为孤儿了吧?
      李顺陪他回到家里,他家的土屋被洪水冲刷浸泡后,看起来随时要倒塌,院子的大门敞开着,齐腰深的水将院子里的一切都掩盖了,大黄狗蹲在墙头上,远远到有人靠近的声音,它似乎猜到是主人大庆回来了,呜呜地哀嚎不止,站在墙头欲要下来又不敢跳水,头一上一下的摆动着,身体发抖。大庆听见了,欣然叫声“大黄!”那狗哀嚎的声音更大了!“呜呜......呜呜......”
      大庆和李顺一进院子,看见大庆爷爷仰面躺在水中,一动不动地,一张脸已经被浸泡得浮肿了,只有一条长辫子随着水波的流动而轻轻摇动。大庆和李顺跳下门板,淌水慢行,走到爷爷身旁,老人嘴边和眼睛俱是大张,仿佛在质问这苍天,为何不能让他寿终正寝安息于卧榻之上。大庆嗓子里像卡住了什么东西,沙哑着喊不出声音,许久,他才通顺了一口卡在嗓子眼里的闷气,“爷爷!爷爷!......”终于大声地哭了出来,伸出手将爷爷的眼睛和嘴轻轻地抚了一下,老人总算合眼了,嘴巴却总是不能闭合,似乎仍然有话要说。李顺轻轻地抱起冰冷的老人走向堂屋。
      大庆和爷爷相依为命,他的父母几年前双双离开了家乡,去参加了白莲教,好久没有回来了。
      大庆家的堂屋里空空荡荡,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样家具,甚至没有存放粮食的大缸,也没有将卧房和正厅隔断的山墙,屋子里的水也有齐腰深了,一张床被冲到了墙角,斜斜地横着。
      “大庆,把那床拖过来,放在屋堂中间吧!这就是你爷爷的灵床了,等大水退去就出殡吧!”死生大事面前一定要有人沉着冷静。
      大庆哭着把床拖过来放在屋子的正中间,李顺把老人家的尸体安放在床上,头南脚北,又找出一床被子盖住了老人家的脸庞。“大庆,现在好好哭吧!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你要知会一声,就说你还活着,让老人家放心的西去......”
      大庆听完,扑通一声跪在水中,放开嗓子将心中的悲痛哭喊了出来,李顺也跟着跪下跟着一起哭,无论是因为对死者的尊重,还是因为同在一个村子住了多年的情意,他都应该陪着大庆哭几嗓子。这是当地的风俗,也是纪念死者的一种礼仪。他一哭,大庆哭得更伤心了。
      哭了一会儿,抬起头,那张灵床竟然从屋子中央漂回到屋子的东墙根底下,可见这老人是多么瘦弱,一副身子骨压在床上竟然无法阻止水流的力量!或许,老人是不希望孙儿太悲伤,或许他认为灵前守孝的应该是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吧?
      二人想了个法子,把两口大木箱子推过来,放在屋堂中央,再把灵床放在箱子上,这样灵床就不会漂在水上了,也不会被水冲跑了。
      然后,大庆蹲在院子里的石磨盘上,大黄狗蹲在墙头上,一人一狗,静静地给老人家守孝。
      李顺撑着门板,来到一处院子外,急切地叫道“哥!哥!......”兄长李茂家的院子里传出了惊喜的回应声:
      “兄弟!是你吗?我都盼望你半天啦!”这是大哥的声音。
      “兄弟,康平娘和康平都好好的吗?”这是大嫂的声音
      “叔叔!叔叔!俺都站在石磨上呢!大水没有冲跑俺”两个小侄女的声音,大的十一岁,小的八岁,兄长一家都欢天喜地的答应了,他在心中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别看一盘石磨,平时不起眼,关键时刻是救命的港湾。
      双亲逃过一劫,大哥一家也安然无恙。从发洪水到现在,快一天一夜,李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甚至激动地留下眼泪了,“好啊!好啊!我们也都没事,康平和兰香在我那院子外面的槐树上候着我呢!哥啊!一定是祖宗保佑我们,看看别人家都七零八散的,死的死,不见影儿的不见影儿,就我们一家全然无事!......”
      李茂趟着水从大门里走了出来,他是三十六七的庄稼汉子,身材比较矮,一样的浓眉大眼,神情里比李顺多了一些精明。
      “是啊!兄弟,走!咱去庄子里看看,一定有很多人家需要帮忙,咱能帮一点是一点,这大水啊!”
      兄弟二人上了门板,在家家户户门前走了一遍,不时有哭声传出来,家中有老人的人家几乎全部需要办丧事。听到谁家有哭声,他们就进去,帮忙收拾屋子,将逝者安放在灵床上,安慰家人,陪着人家哭一会儿,并询问人家哪天出殡,到时候会来帮忙。有的人家说让亲人的遗体在家安放两天,有的人家说要安放三天,更长的要安放七天,说是等着远方的儿女归家后才能下葬......针对这样的情况,大哥李茂不赞成,将一具遗体放在家里7天,这大热的天,原因就不言而喻了。但是这面子上的话就不能这样说了。李茂说“人死如灯灭,老人家因为这洪水没命的,就不要再多看这洪水了,找一块地势高的山坡让老人家早点安息!”最后,全部人家都在三天内办出殡仪式。
      十几户人家跑完,眼看天也要黑了。二人饿得头晕眼花,村庄就像个无力的汉子,静静地跪在沙漠中等死一样。坑坑洼洼里漂浮着杂草、猪羊和其他家禽的尸体。
      李顺把大哥送回家,在门口大哥说,
      “六月的天气本就很闷热,水里又泡着那么多死物儿,瘟疫肯定会来,害处不比这洪水小,另一个,吃的也没有了,到处都是淤泥,田也不能种了,兄弟,我们都有吃饭的本事,不如去外地躲躲疫情,先把老婆孩子照顾好再说,你说对不?”
      李顺皱着眉头想了想,“是啊!眼下也只能这样了!爹娘那里咋办呢?”
      “这正是哥哥要给你商量的地方,三天后,村里的丧事差不多该办完了,咱们一刻都不能停留了,马上就走,一块走,先去曹县看望父母一眼,再商量下一步的去路,你看咋样?”
      “哥说的有道理,我赞成,天要黑了,我得去那边,看看兰香娘儿俩!”
      二人分开,李顺回去,给妻子和儿子说了三天以后的计划,王兰香没有主意,她一向听从丈夫的。李顺手掌托住下巴说:“再有两天,大水基本消退了,我们就该上路了,这个院子,要离开一阵子了!”
      三天后,李顺和他的兄长李茂各自推着一辆手推车,从兰考县的铜瓦厢,往曹县赶去,在那里,他们将看望并拜别爹娘,然后走上各自的谋生之路。

第二章石破天惊之患难相顾[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