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话也没说出来。而是在惟吉眼神的催促里,二人将一大碗面条,分食了个干净。
“夫人最近胃口不好,今日倒是二公子的一碗面让夫人吃了个饱……”翠珠将碗盘接过,喜滋滋的说了一句,却是被陈氏呛咳得差点又将面条给吐了出来。
“怎么,母亲身子有恙?”明明早就看出来了母亲在强撑,可自己也得等着她吃些东西才能谴责。“可寻了大夫了?”
“寻过了,无碍……”陈氏怕惟吉担心,赶紧接过了话茬。
“那大夫怎么说?”惟吉语调并不急躁,咄咄逼人的劲儿却很足。
“不过是普通的风寒罢了,调理两日便是——”陈氏避开了惟吉的追问,将脸别在了一旁。
“生辰可以不闻不问,可母亲好歹也是侧妃,还是先皇亲封的二品夫人,怎么会病了,连大夫都请不起了么?”惟吉的语气渐渐狠厉了起来,对母亲对自己身体的忽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你这孩子,就是性子急躁,为娘就想着,你一过完生辰,我便寻个大夫过来瞧瞧,这和银子有什么关系!”陈氏轻抚这儿子的背脊,终是看着他气得发红的眸子渐渐隐了下去。陈氏才放心说道:“今天你的生辰,可是有什么想玩的?”
“跟青风叔叔的武学课,一日不能间断,我也没将生辰报备于他,今日还是要去秦王叔的府上——”惟吉躬了躬身子:“母亲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儿子终将拿着功成名就来回报母亲。也请母亲将这苦日子暂且咽下,我会让母亲挺直了背脊活着!”
比起那一碗面,此时儿子的铮铮一言,更是让陈氏心里既惊喜又苦涩,只是那哭花了的脸忙不迭的应承着儿子:“好好好,母亲马上就看大夫,马上……”
“儿子暂别母亲,晚上再过来问安!”惟吉掀起蔽膝叩了大礼,今天身上他还是穿上了陈氏给他做的新衣,褐红色的连身窄袖长衫,衬得这个十岁小儿,竟有了一抹小大人的威仪。
转身离去,也干净利落,直到他的背影渐渐模糊,陈氏才和着眼泪笑出了声:“王爷……你可看到了……我果真是妇人之见了么?孩子在秦王府,竟有了这般积极的心性,倒是我以前逼迫无招了……”
而惟吉刚刚走进东街的捷径巷子,便被一辆宽大的轿辗拦住了去路。他刚想折身往回走,却被轿辗里的人叫住了:“惟吉,见了三爷爷的轿辗,怎么招呼不打就要走啊?”
惟吉站直了身子,犹疑了一下,终是回过了身子,在轿外行了跪礼:“惟吉见过三爷爷,给三爷爷请安——”
轿辗里的人朗声笑道:“你这孩子倒是实心眼,今日你是小寿星,就别给我行这般大的礼数了,快到轿辗里来,三爷爷有礼物相赠——”
惟吉终是步子缓缓,往轿辗里去了。
魏王脸上挂着疏朗的笑,惟吉在轿辗的左侧,远远的坐着。
“看看,可喜欢?”魏王拿出的,竟是一套长身的金丝软甲。这软甲单单是上半的短身便已经弥足珍贵,可偏偏是上下两身。
说不心动,是假的。惟吉现在习武,对这样硬朗武人用的东西,更是稀罕得紧。
可惟吉开口的,却是另外一番话:“三爷爷送的礼物好生贵重,惟吉却不敢收,谢谢三爷爷抬爱,惟吉还有早课,便不久留了……”惟吉再拜,掀开轿帘便要离开。
“若是觉得无功不受禄,你帮三爷爷做一件事,做成了,这东西自然就是你的了……”魏王敛了敛眸子,啖了一口清茶。
惟吉怔了怔,没有吭声。
“你习武这般久了,倒是该历练一番了,这习武之人,总有一日这手上得沾点血腥,才更有烈性!”魏王看着这个孩子微颤的身子,却不打算停下来:“你记恨你的父亲对那些流民过于残忍了些,可这成大事者,切莫这般妇人之仁,想想你现在受的委屈,都是何人所赠?”
“不过是父亲咎由自取罢了——”惟吉回过头,回话回的掷地有声。
“若是你父亲在天有灵,听到你这样狂悖的话,怕是难以瞑目啊!”魏王叹息一声:“放着杀父仇人不管,竟觉得自己的父亲咎由自取,好笑,好笑——”
“父亲自刎而死,哪有什么杀父仇人,若是有,三爷爷可能逃脱干系?”惟吉小小年纪,这个话一问出口,连魏王都楞了一下。
“这话可不能乱说,三爷爷念你今日生辰,便不计较了,若是还有下次,可是要拔舌头的——”魏王沉了沉眸子,心头泛起了一阵冷意:“你天天和杀父仇人同进同出,最狂逆的,可是那个逍遥法外的梅鹤了!”
“你胡说——”想着梅鹤近来还交了自己不少的轻功基本,惟吉颇为喜欢那个大哥哥,竟被魏王说成了杀父仇人。
“你父亲因为受皇上责难而自刎,可这北征燕王可是战绩赫赫,还舍身救过皇上一次!军中煽动你父亲有功高盖主的言论,皆是那梅鹤的手下煽动起来的。这样的话,你也是个世子,知道这话在君主的心中有多重,这重量,可以让你父亲自己抹掉自己的脖子——”魏王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小儿,知道自己的言论已经起了不小的作用:“若是不信,便去问问你的秦王叔和焦伯母,那梅鹤,究竟是什么人,竟有通天的本事,可以在军营里,都有自己的人……”
惟吉捏紧了拳头,那轿帘掀起的时候竟然成了一阵强风。他只觉得自己步履沉得很,心头也如同压了几块大石头。而魏王的最后一句话还犹在耳边:不过,你亲昵的秦王叔和焦伯母,待你的杀父仇人亲如兄弟,你可要审度清楚了,究竟是你的父亲,你叔父的亲兄弟重要,还是那个异姓的梅鹤,更为值得相护?聪明如你,一试便知……
第一百四十章 煽风[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