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还是去了。
就犹疑了那么一下子,便去了。
魏王看着他长大,哪能不知他的性子,只是目送秦王离开时,魏王嘴角那若有似无的笑:是啊,自己当然知道秦王的性子,可自己也知道梅鹤的性子。梅鹤的凉薄和寡情,才让自己这么冒进的闯来秦王府。
因这男人笃定:朝堂上梅鹤将咬得秦王挣不开身。
竹青只能等,身子的乏累让她不安稳的睡了一会儿。即便是她瞪着眼,似要将这梁木瞪出窟窿来,可那高墙了的声音和场景,终是和自己猜的不同。甚至,大相径庭!
宋皇阴鸷的一双眼,整张脸都紧绷着,整个文德殿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以至于宋皇那起伏难平的胸腔里粗粗的喘息都落进了周身人的耳朵里。
梅鹤是被反扣着跪在冷硬的大理石地板上的,自己不是郭奕的对手,那狠命的一脚让他暗暗吃了痛。
“梅鹤?……”即便是轻声的自语,那带着疑惑的抬头,郭奕便懂得了宋皇眼里的话。
梅鹤即便是跪着,也一直没个正行的歪扭着,头颅还痞气的斜着,似乎那眼神都带着睨气,让宋皇的气性已经到了顶点。
“还是唤你李仲宣?……”宋皇凛目,却呵呵一笑,那申请让郭奕、王继恩、甚至置身事中的梅鹤,都有点难懂。
梅鹤也回敬了一个灰蒙蒙的笑,只怕比哭还难看:“草民梅鹤,叩……叩见……”那一声‘皇上不是他刻意捉弄,此时郭奕提着自己的领子,自己若是执意要伏身大礼,只怕会强勒了自己。
宋皇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等着这个据说能重兴李唐的男儿郎如何巧言善辩今日的处境。一挥袖,郭奕便神色复杂了一瞬,就松开了梅鹤的衣领口。那上乘的缎子上已经捏出了深深的褶痕,不得不服气郭奕这一身慑人的力气。
“李仲宣已经死了,草民梅鹤,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声‘吾皇,不仅让在场的人心头一震,甚至眉目深沉的宋皇,也被这一声唤得舒展了面目。
宋皇看了看郭奕,君臣眼神相交间,郭奕便知道了宋皇眼里的问询是何意:自己查来的,都如实禀报给了皇上,梅鹤明明不拘礼制,自恃有物而目中无人。除了对一些得道高僧和贤人才子,他哪有正眼瞧过谁?即便是对魏王和秦王,他都一张疏离欠揍的脸。
而梅鹤此时的端正恭谨,更是让郭奕气得牙痒。
“梅鹤,既然朕能宣你进殿,便是查实了你的身份,再否认下去,便是欺君了——”宋皇眯了眯眼,眉目却不似刚刚那般骇人,语气虽然冷冰,却带了点嗔怪的语气。
“梅鹤不敢……”梅鹤拱了拱手,端端道来:“草民曾经是有个李仲宣的身份,可是在十三年前那身份便埋进了顺陵。四岁之后,世上只有梅鹤,没有李仲宣……”
“可一个好端端活着的人,为何要对外道一声死了?”宋皇知道梅鹤定是有一番说辞的,可这糊弄的水平,并不高明。
“若那年还能道一声皇室,那便是李仲宣不适合做一个皇子罢了……”梅鹤似有触动,眉目一闪又神色如常:“家父曾寄予厚望,不过梅鹤更喜纵情山水间,煮酒烹茶快意人生……”
“既然是过往,朕可以问问,是怎样的厚望么?莫不是金陵城的那首童谣?”梅鹤越是说的满不在乎,宋皇就越是咄咄逼人。
梅鹤淡然一笑,似乎真的就是在说一个外人的故事了:“皇上说的莫不是‘李唐盛世,仲宣为之?”
“放肆——”即便是政见上有诸多不合,但在皇权和君威上,郭奕一直维护的很好,以至于梅鹤这点不恭敬,在他耳朵里已是大大的冲撞了。
宋皇凛了凛眉,还是沉着笑道:“郭统领太紧张了,朕现在和梅公子,不过是闲聊几句,朕倒是兴趣浓的很,你也放轻松听听看嘛,毕竟魏王秦王都争相迎到府上作客的公子,朕早就想一睹风采了。”
梅鹤脸色一暗,这是上到大殿以来自己唯一的一次心颤,即便是所有的问题都如自己所想,所有的情境自己在被掳进宫殿的路上也在心里排演了几遍,可还是神色松懈了。
不过这松懈只是一时,他又恢复了淡定从容的笑容:“皇上抬举梅鹤了,那童谣,也是旁人抬举了李仲宣……”
“哦?”宋皇眉目淡淡,眼神飘向了殿外踌躇的身影,在王公公耳边一语,便见体态微幅的王继恩快脚往殿外去了。
梅鹤的眸子没有移动半分,因为自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他还沉着的应着宋皇的那声疑虑,有条不紊的解释了下去:“自古成者王败者寇,李仲宣出身的时候,已是国势衰微,那个童谣,不过是父亲的治国之策罢了。连连征战,国库空虚,百姓民不聊生。李唐盛世,如梦如幻,即便是都饿着肚子,给了这样的念想,也都有生存下去的信念吧?”梅鹤突然仓廪一笑:“不过,可笑的是,这编瞎话的唬住了别人,甚至也唬住了自己。连他自己都沉迷在了那道士之言里。可这个花钱请来的道士,不过是将他的希冀重复了一遍罢了……这般糊涂,自然不是明主。”
宋皇将眸子从殿外移了回来,却没见王继恩带着殿外的人进来,他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依梅公子之见,什么叫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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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对峙[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