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猎的日子很快就来了。
太史令薛朝虽不及唐朝的李淳风袁天罡名头响亮,可这看天卦象的本领也不是须有的名头。这雪连下了好几日,偏偏就在冬猎的前一天,就停了。
冬猎围场已经布满了朝旗,宣德门外集齐的队伍也已经整装待发,竹青原本是想和柳儿一起去延圣寺祈福。自己也见不得那些血腥厮杀的场面,奈何皇上钦点了家眷,自己和符佩儿都在相邀之列,竹青、佩儿、柳儿、春儿和萝儿几个女眷还有抱着惟叙的贺姑姑,便乘着由青风驾着的马车,在女眷的队伍里她们的红罗车并不耀眼。
一是竹青不喜铺张,二是这冬猎是宫廷的一桩大事,单是皇后和几位贵妃娘娘的马车,便是豪华极了。
竹青只是让人在马车里铺好了厚厚的毡子,让春儿和萝儿在里面早早备好了暖炉,自己裹着一身狐裘大衣,本来孕期就比别人怕热,这样一来自己倒汗流不止了。
好在秦王想的周到,让柳儿给自己备了一件夹袄,那袄还是去年宫宴自己穿的海棠红。只是一年过去,已经物是人非了。
竹青抚着上面绣着的粉白梅花,缀着的珊瑚珠也还是鲜红如新,只是短短一年,以前在自己身边姐姐长妹妹短的人,已经或身死,或心伤了。
一直陪在竹青身边的柳儿知道竹青是睹物思人了,便掀开轿帘赏起了一路的景致,还不忘咋呼给竹青听:“夫人,快看,这银装素裹,松柏上都挂着冰条子呢!”
竹青知道柳儿这咋咋呼呼都是为了宽自己的心,也跟着柳儿往外探头,刚刚脱下的狐裘斗篷,又被人披在了身上。
——是符佩儿。
竹青一回头,便看见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她:“这太阳虽大,却也化着冰,天冷,现在的你可不能生病!”
竹青刚刚还有些空落的心,终究是被她害羞的笑意填满:“妹妹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你身子的寒症可好些了?”
这么久以来,竹青一直嘱咐杜大夫给符佩儿调理着,虽然嘴上这么问着,可符氏红光满面的脸也圆润了不少,倒是明眼人一看就懂得的康健。
“好多了,姐姐你摸摸我的手,都热乎着呢!”符佩儿搭上竹青的手背,掌心的温热倒是比竹青的手更温暖。
“你终于好了起来,我就放心了——”竹青似乎是轻轻叹息了一声,便将轿帘挂在凤扣上,几个女眷都咋咋呼呼的看着外面的景致。
忽然一匹快马折返在竹青的马车窗边,是一个卫兵模样的面生脸孔。竹青还没有问话,那人便冷冷搭腔:“参见秦王妃,属下是驸马府的随侍,延庆公主让我来传个话:皇家儿女要懂得颜面,这样的喧哗是要让人看了笑话去——”
延庆?
竹青还没来得及多问问,那个随侍就调转了马头,可心里又一阵苦笑:“又有什么可以问的呢?”
柳儿有些小心的放下了轿帘,心里还扇起了自己的耳光:自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什么风景?煞风景还差不多!
几个人都有些畏缩的看着竹青的脸色,柳儿尴尬的缩着脖子,哼哼道:“夫人,都是我不好,是我没规矩的……”
“罢了——”竹青强撑起笑脸,将注意力努力的往惟叙身上移:惟叙今儿裹得跟个白粽子一样,贺姑姑都快抱不动他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
惟叙见竹青对自己说着话,也不管这话说给谁听,只要是对着他动动嘴皮子对他笑,他便乐不可支的挥手蹬腿儿。
“你倒是好哄,谁跟你说话你就跟谁亲是不是?”为母则刚,大概是母亲眼中,只看得到孩子了吧?延庆恨自己也是应该的,自己做了母亲,才知道自己以前的决定对她有多残忍。即便是诸多误会,也太容易让人有心结了。
可只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责难还好,入驻大帐的时候竹青才知道什么叫为难。
延庆的大仗,竹青的大帐还有燕王妃的大帐,呈一个小小的三角模样,竟这般冤家路窄做了近邻。
女眷收拾好了以后是要去跟皇后问安的,春儿和萝儿手脚麻利不敢有怠。虽然都是些有见地的丫头了,可毕竟皇上皇后是难得碰见一回,何况是冬猎这样的大日子。
秦王他们是骑马护着皇上的坐骑过来的,将皇上送到主帐后自己便匆匆的来这边寻竹青,好在有士兵索引,又有帐帘上的名字,自己很快就找到了竹青她们的帐篷,春儿和萝儿收拾好了还在帐子边张头望脑。
“王爷~”两人远远就看见了秦王步履匆匆,想来王爷王妃还真是心有灵犀,一个知道对方要来,一个知道赶紧过来。她们就是被竹青差在外头相迎的,怕秦王在这些帐子间费功夫。
“可是妥当了?”秦王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屋,竹青只觉得一身铁甲的他肯定冻坏了。
“冷不冷?”两人便是自说自话的发问,倒是惟叙一见着秦王就要‘哒哒抱抱,咿咿呀呀的张着小手。<
第一百零二章 冬猎[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