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这天，秦王就开始得清闲了，每年的七天休务对自己来说，是难得安静的日子。前几年新朝初立，百废待兴，再加上北边战事不休，这七天休务就没有兑现过。
而竹青在腊八节过后就开始领着府里的丫头忙活开了，打听了秦王二十六开始休假，自己只想赶紧把这些事安排妥帖了和秦王好好过一次二人世界。
不过大宋新年的规矩不少，竹青只得找柳儿帮衬，因为柳儿是新妇，青府的事情也要她忙活。竹青不忍，就让几位年长的嬷嬷和管家一起帮忙。
“夫人，新年府里的事情你就交给我做吧！”柳儿见竹青费劲的记着每天的礼行，肚子大的都快看不见人儿了。
“你自己的小院忙得过来么？”竹青比对着几副对联，选好后要交给艺匠刻在上好的桃木上。
“绿竹别其三分景，红梅正报万家春，就用这个吧？”温柔的女声在身侧响起，竹青一抬眼：“霁梦妹妹~”
“给姐姐问安~”李霁梦浅笑福礼，她知道竹青的性子，只是浅浅一拘，免得行了大礼还要竹青起身应一应。
“还是你了解我，旁人动不动就跪，我这身子起身都难了！”竹青赶紧拉着她坐下，把李霁梦挑的对联拎出来，又觉得有些不妥，“你们当真喜欢？这王府大院放这样的桃符联子会不会小家子气了一点？”
“不会，惹眼的反而会招人评说，姐姐你既然喜欢这梅和竹，这联子正正好！”不由得竹青多纠结，李霁梦就把这桃木和联子交与了候着的管家，“去吧，挑的久了，反倒拿不定主意了！”
管家一时不敢退下，这王妃还没发话呢。
李霁梦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竹青赶紧出来应声，“就听妹妹的，全靠妹妹给了一个主意，不然眼睛看疼了也没个结果。”
管家领命退下了，老管家在王府做事有些年头了，自然知道圆腔。“颍川夫人心疼王妃，也是按着王妃的喜兴选的，不愧是王妃一直称道的好姐妹啊！”
一席话听得两个人都舒坦了些。竹青想起了早间秦王的嘱咐，“妹妹，今天是二十五，听王爷说今晚皇上夜宴群臣和家眷，你晚宴的衣裳可是准备好了？”
“我？我也可以去么？”李霁梦自是没有从秦王口中听得什么宫宴，这么久了，自己已经不知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了。王爷给自己的吩咐，不过是深居简出，安分守己的做自己的颍川夫人。
“五品以上的大臣命妇都可以去，你贵为秦王府的颍川夫人，怎么去不得？”竹青眉毛一挑，不喜欢听得自家人还把自己给看扁了。
李霁梦心里何尝没有过这样的期盼：按例今天是皇上休笔的日子，夜宴群臣家眷，是一年里唯一一个能面见龙颜和皇后贵妃的日子。自己这样的侧妃身份，比不得竹青的正妃位。休笔日和正月初一，竹青都可以进宫赴宴和观戏。
“有准备好的衣裳么？”竹青见李霁梦满脸的期盼，若说补偿也谈不上。自己独得秦王宠爱，这个口口声声称为妹妹的人，一直在富乐居孤守烛灯。若是自己能满足的要求，尽量做到无非就是图个问心无愧。
“有的……”李霁梦声音很小，仿佛是一个不小心会把这参与热闹的机会给说没了似的。
“我这做好了几身衣裳，你来挑挑看，我做这些衣裳的时候没预估到这肚子竟会这么大，有好几身都不怎么合适……”竹青话毕就拉着霁梦去了内屋。倒不是真的不合适，可也想着李霁梦那不争不抢的性子，平日里的不招摇可不兴在宫宴上丢份。
“姐姐，这样不太好吧，我就是个侧夫人，哪能在你的衣箱里挑衣裳……”李霁梦有点受宠若惊，更是惊占上风，“这不合规矩……”
“哪有那么多规矩？规矩不是人定的？这是在我的雅竹苑，这合我的规矩就行！”竹青的衣裳都是内里外衣和斗篷成套放好，每一套都是先用金斗燃香烫平整，再用丝绢包好，这会儿打开丝绢布就能闻到一阵梅香。
“这一身儿肯定适合妹妹~”也许是当初做衣裳的时候竹青就藏着这一份心思。李霁梦是媚眼如丝的画里女子，因为能歌善舞，所以那腰身更是弱柳扶风。这一身衣裳：拼丝交领大袖，绣着虞美人，虽是银灰浅底色，却让那几朵虞美人更是红的惹眼。蔽膝上的虞美人稍小些，都是竹青的意思。大小交错，再用绶带轻轻一系，挂上碧色的玉环和吉祥扣。一个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就落在眼前了。
“姐姐，这太……贵重了……”李霁梦虽尽力掩饰眼里的喜色，却还是被竹青看了个底儿透。这上面的绣样都是巧夺天工，李霁梦也知道这得费不少精神才做得出来。
竹青当然知道贵重，自打知道自己该穿什么服装有什么讲究后，很多衣裳的配色和纹样都是自己想的，画好画片后再亲自去荣记布坊比对着选料，选好后再去找裁缝和绣娘。荣记没有的还去延庆的府上选了不少，延庆虽不心疼几块料子，却知道竹青有这本事后一直缠着要竹青给自己也做一套。
“你喜欢就好~”竹青看着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完美的诠释，就像设计师找到了缪斯一般畅快。
“可是，这不是姐姐为自己做的么？”李霁梦虽然喜欢，也怕夺了竹青的心头爱。
“这衣裳要系着绶带才好看，我这肚子……”竹青说着也给自己拎了一套出来，“我穿这个~”
竹青手上的衣裳一件件抖落开，李霁梦也是不由得咂舌，“姐姐，你快穿上身看看~”
那是一个海棠红的对襟夹袄，却比平日里的夹袄短了几寸，领圈缀着银白的水貂毛。内里是鸭卵青的矮领罩衫，那本该系在腰间的宽褶裙，却被竹青别出心裁的加长到了中腰处，那罩衫一遮也看不出不寻常。只是这样更方便大肚的竹青，也舒适了很多。褶裙和罩衫一样，也是鸭卵青色，把夹袄海棠红的那点妩媚给减了几分，倒是添了几分灵秀。褶裙和夹袄上都绣着粉白色的梅花，花蕊处缀着红色的珊瑚珠，这不争不抢的颜色和纹样，却是实实在在的硬功夫。
竹青在柳儿和李霁梦两人的帮助下才稍显轻松的穿好了这一身儿。平日里不喜欢人伺候着的竹青，此时还轻微有点喘气。
“还好你们帮着我，现在穿衣服都觉得吃力！”
可柳儿和李霁梦却没有第一时间应答，见俩人盯着自己发怔，竹青还以为脸上有异物。自顾自的抚上脸颊嘲弄道，“我脸上有饭粒？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第四十五章 新年宫宴（1）[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