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手头的信看起来,这是王君若给她的,肯定是前几日她要他调查祁妃之事的结果,由“禾氏”收集起的消息多是来自民间和江湖,能够为现在他们所知做很好的补充。
“天、天熠……”秦颂看完后,把信翻了一面,直接举在了身边的周天熠面前,内容太玄乎,她不知道如何评价。
其他人同样关注信上所述的内容,秦颂有些为难不知道如何说起,只得说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太后在观云山祈福,一日黄昏被仙人托梦,说四方有重大冤情,若不使得沉冤昭雪,四方将有大难。梦醒后,太后终日惴惴不安,玄渡法师为其讲经三日后,太后决定回京,而在回京路上,她遇到了长跪而求见她的青年,青年说自己的父亲当年遭宫中宠妃构陷,父亲蒙冤含恨而死,希望太后能够为其父亲主持公道。”
“他作为儿子,无论如何都想要为父亲翻案,且死生不惧。”
“太后念其孝心有加,便允了他。”
“这青年便是庄王之子季仲渊,而他所谓的宫中宠妃恐怕就是母妃了……”秦颂概括性的故事讲完,周天熠也把信看完了,顺带做了补充,他是不信鬼神之人,对这种玄乎其玄的轶事不可能信以为真,可信其有的人太多了,不然怎么会起祁妃祸国的传言呢……最后,他也只能以一声轻哼置之。
秦颂接过周天熠还回来的信,又把信向坐在她另一边的周天慕递过去,再在一桌人间传看,“君若查探到的消息一般不会有误,所以一定有人在这个消息上煽风点火,坊间才会传成那般。”王君若的来信上一字未提这“宫中宠妃”是谁人,民间却已经把祁妃娘娘传成了祸国妖妃,这其中若是无人作梗,如何说得通?
“听说‘良人簪案本叫‘庄王案,定案后,卷宗上才改了案名。当年查抄庄王府时,在府邸中找到了一支与祁妃娘娘常戴的珐琅簪完全相同的簪子,进而就传出娘娘与庄王有牵扯。庄王虽被定罪,人却不知去了何处,这案子后来不了了之,再不见有人提起。”
其实确切的传闻是,因同时拥有珐琅良人簪,祁妃被怀疑与庄王有私情,而这案子过后,先帝也冷落了祁妃一段时间,但祁妃毕竟是周天熠和周天慕的母亲,沈不闻的话也说得含蓄。
良人簪案震动三国,又很快被压得无人知晓,也只有江湖,对这桩大案还有所传闻。
沈不闻从前在江湖上走时,对此是有耳闻的,只是江湖人的言语,只能信三五分,他也只是捡知道的拿出来供参考,“我还听说,将祁妃娘娘也有同样珐琅簪这事告之先帝的,正是当时的贵妃,也就是今日的太后。”
此言一出,在座皆为之一愣。
“太后确实极其不喜母妃,可只为此就大费周章设局,值当吗?”周天慕的脸色并不好,后宫争斗也只能局限在后宫,一旦被传出去,性质就不同了,翻案一事如今被闹得满城风雨,天家丑闻盛传民间,难道太后脸上就有光了?
在座的除了自己以外皆是今年刚到或是不满二十,而与母妃有关的良人簪案发生在二十二年前,他那时三四岁,懵懵懂懂,对这件事印象虽然不深却不是完全没有知觉。
良人簪案后,父皇有意疏远母妃,甚至一度想把他和三哥寄养在皇后名下,他的母亲过得很不好。父皇冷落母妃,连带着整个后宫都冷了,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年多,到了天熠出生之后,才冰雪消融,父皇和母妃又回到了从来毫无芥蒂的模样。
“六哥,太后针对的不止母妃,还有……我们。”周天熠抬头撇向周天慕,又很快别开了视线,庄王是四方少有的异姓封王,手握重兵,战功卓著,横遭此祸未必是偶然,至于现在……他现在手里拥有的跟那时的庄王何其相像啊,可坐在玉座上的周天磊却不及父皇心胸的十分之一,太后针对母妃,其实也正是周天磊在针对自己。
或许正如楚谭所言,顺流必亡,逆流则有一线生机。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已经到了别无选择的地步了吗?
周天熠的话让厢间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他的手背忽然被另一稍凉一些的手心覆上,他诧异地侧头,恰好与秦颂晶亮的目光相对,他的心慢慢安定下来了,方才一阵血气上涌也转为平静。
这时,热腾腾的饭菜流水般被端进了厢间,周天熠的表情一松,对着一桌面露忧色的人劝道:“都不要想太多了,回京周眼见为实,吃饭吧,吃了这顿好的,下来可不会停下来休息了。”
章九十八、欺人之谈[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