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岭双眸微睁,“当日,可是苏雪澜亲自退的婚,此事元京城上下人等皆知,她苏雪澜不愿与你有半分牵扯,你又何必固执己见?”
“这是孩儿自己的事,孩儿要自己做主。”卫子越口气绝决,没有半分商量余地。
卫岭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好吧,就算此事由你,但苏雪澜已死,婚约就成了空文,还有何意义?”
卫子越默然许久,方才一字一句地道:“倘若,她没死呢?”
“没死?”卫岭惊愕地瞪大了双眼,然后用力摇头,“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你说她没死,有何凭据?或者,是亲眼看到她了?”
“孩儿虽未亲见,却知她未死!”卫岭无比执著地道。
“你知她未死?”卫岭却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他甚至不知道,卫子越是哪里来的底气。
不等他再度发问,卫子越已经站起身来,后退一步,朝着卫岭屈膝跪下:“若澜儿大难不死,孩儿请父亲,以后不要再干涉孩儿和澜儿的事,否则——”
“否则怎样?”卫岭面色微变。
“否则孩儿与父亲,将恩断情绝!”卫子越不假思索地道。
“你——”卫岭拍案而起,浑身簌簌发抖,刚要说什么,卫子越却再次抬起头来,“父亲,世上若无苏雪澜,便无孩儿!”
卫岭双目圆睁,瞪视卫子越良久,终究是叹了口气,垂头坐下,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年。
“为父知道了。”卫岭挥挥手,“你去吧。”
卫子越站起身来,刚欲迈步,却听卫岭又道:“你这两日不要出门,后日随为父同往章华台。”
“好。”
这一次,卫子越倒答应得异常爽快,爽快得让卫岭惊讶,就在他准备细问情由时,卫子越却已经走出了房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卫子越脱去外袍上榻,侧卧于枕上,一双冽眸中寒光闪烁,辗转良久终究是毫无睡意,索性霍地坐起身来,从枕下摸出一柄短刃,托在掌中翻来覆去地细看着——
澜儿,澜儿,且看我卫子越,如何为你惊破这万里河山!
明朗日光照彻大地,卫岭一身朝服,大步走出驿馆,身后跟着孙重扬一行人,及至到了馆前,却见卫子越已然高高地坐在马背上,卫岭遂上了马车,朝孙重扬挥挥手。
车队缓缓启行,朝着城中央的章华台而去,到得近前,却见章华台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竟然被炎国军队守得密不透风。
卫岭眉头微皱,仍然坐在车上,看了孙重扬一眼,孙重扬会意,先让车队停下,然后自己迈步近前,昂头大声喊道:“北安国卫丞相到!”
整个章华台上下波澜不兴,根本无人回应,孙重扬不得已,只得拖长了声音又喊了两声,好半晌过去,一道朱红色的身影方才出现在章华台最顶层的栏杆旁,俯首看向孙重扬:“卫丞相既然来了,那便请登台吧,本皇子已然恭候多时了。”
孙重扬脸色微变——卫岭此次来歧城,是以北安国议和使臣的身份,代表的可是整个北安国,纵然对方是炎国皇子,也应当降阶相迎,此际却竟然摆出如此倨傲的姿态,分明没有将卫岭这位丞相放在眼里!
就在孙重扬不知所措之时,卫岭的声音淡淡响起:“重扬,回来。”
孙重扬闻言立即退下一旁,却见卫岭已经下了马车,一步步朝章华台的方向走去,拾级而上,略一犹豫,孙重扬带了两名侍卫也跟了上去,却被看守章华台的炎国守卫给拦下。
孙重扬心中发急,只得转头看向卫子越,却见他仍然定定地坐在马背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公子?”孙重扬走到马前,低低地唤了一声,卫子越却恍若未闻,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日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明明是初秋天气,孙重扬额头上却渗出一层薄汗,他人虽站在台下,心里却时刻担忧着卫岭的安危,很想上去看一眼情形到底如何,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瞅着太阳渐渐升上半空,卫子越忽然翻身下马,迈步朝前走去,刚到台前,两排炎国守卫蓦地举起长矛,将他挡住。
卫子越后背挺得笔直,慢慢地抬起头来,冷冷吐出四个字:“挡我者,死!”
炎国守卫吃了一惊,却并无后退之意,反而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孙重扬的心刹那提到嗓子眼,带着所有的护卫冲到卫子越身旁。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道淡漠的声线从上方传来:“请卫三公子登台。”
炎国守卫闻言,这才侧身退开,卫子越目不斜视,旁若无人般从他们身旁走过,登上章华台。
第四章 城下之盟[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