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神色有些恍惚,但是她没有一丝丝地畏惧。
“跟进我。”
酆七灰的眼神从刚刚到现在,并没有一点停留在自己身上,但是越清冬却感到了无比的安心,她跟在了酆七灰的身后。
就像是信徒跟在神明之后那样,因为此刻她觉得对方就是自己的信仰。
其实,在对方碰到自己手的那一刹那,越清冬就感到了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刚刚的风很大,越清冬的另外一只手在无意间碰到了自己一直绑在头上的发带。
那是一根很久了的发带,似乎还是风楚星给自己的,然而在碰到那发带的一刹那,越清冬的脑海里出现了很多个自己。
有在洞窟前虔心膜拜的自己,有在雪夜窗口焚香祷告的自己,她们和现在的自己恍如隔世,但是越清冬很确定的一点就是那些都是她的曾经,虽然似乎有什么记忆被什么力量故意剥夺了,但是很明显,这个发带和牵着自己手的这个人就是这些记忆的钥匙。
越清冬并不急于现在就弄清这都是什么,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到了。”
越清冬听到酆七灰这样对自己说,然而她却什么都没看见。
“忘记了,你没有开天眼,现在东郭冉他们都是以灵的方式存在的。”
看着眼前乍然亮起的白光,越清冬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瞬间,越清冬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阿冬姐,你怎么来了?”
一个焦急少年的声音自天空中缓缓飘了下来,越清冬不看也知道那是偃月。
抬起头,偃月还是以前的公子打扮,绫罗锦缎花花绿绿的在他身上穿出了小孩子才有的顽劣,但此刻他的身后却竖起了巨大的羽翼,那是洁白的羽翼,数不清的羽翼自他的后背延展开去。
越清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唯一能确认的就是那些羽翼就是她刚刚看到的白色的丝线的源头。
此刻那些羽翼正和那些黑气纠缠着。
“偃月,你还好吗?”
虽然此刻显然不应该说这话,但是越清冬清楚既然对方喊了自己阿冬,那么偃月就是偃月,东郭冉嘴里的修罗王和偃月没有一点关系,或者说,修罗王也是偃月,在越清冬的眼里都是那个在自己店里调皮捣蛋的少年郎。
“阿冬姐姐,我下不去了。”
“而且,我也快不行了。”
偃月有些不太敢拿眼睛看越清冬,他正把头扭过去,似乎不想看到越清冬此刻的表情。
“偃月你别害怕,我马上就来救你。”
拿回修为的越清冬御风而起,然而在碰到偃月的那一刹那却被一股巨力谈了开去。
“他们把我锁起来了。阿冬姐姐,我,我好害怕。”
偃月看到了停在空中的越清冬,眼睛再也容不下已经噙满了的泪水,滚滚地流淌了下来。
“是红头发的那个道士吗?”
隔着近了,越清冬才看清了偃月脸上被贴满了符咒,她很熟悉,那正式东华门的看见本事。
“我不知道,我一醒来,我就在空中了。我用了很大的力气,但就是挣脱不了。”
偃月尿裤子了,袍子上有很浅的水迹,他很害怕。
“不要怕,我一会就来救你。”
越清冬看着此刻的偃月,心里除了心疼就没剩下了什么,她正打算让酆七灰来,却发现偃月周身的白光居然在慢慢退去。
“阿冬姐,我其实,我其实一直都在骗你!”
随着白光的退去,偃月的声音和形态也发生了变化。
巨大的羽翼变成了一根根白线,从他的衣服中穿透而出,他的脸上也长满了一层白色的容貌,瞬间他整个人都变得雪白无比,他就像是一只白色的蜘蛛,不断从他身上生长的白线就像是蜘蛛的八爪,不断地抓向地面。
“终于显形了!”
就在这个时候,越清冬听到了东郭冉的声音,不觉往下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酆七灰已经将东郭冉和阿沛和阿轰控制住了,他们跪在地上看着天上的异变,眼里却没有一丝的害怕,而是一种可以称之为恐怖的狂欢。
“他们刚刚在暗处偷窥,我现在用紫金锁链控制住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酆七灰这点做得很好。
越清冬愤恨地看向了东郭冉,尽管对方现在并没有一点点作为俘虏的自知之明。
他们看见越清冬下来了,也就垂下了脑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为什么要这么做?”
越清冬诘问道,语气很重,酆七灰甚至能看到红色的光华在她的经脉中流转而出。
“你的修为回来了?”
东郭冉答非所问,声音里全是讥讽。
“这个小镇,我,偃月,和你有什么仇怨?”
越清冬很明显真的生气了,她的喉咙在小幅度的颤抖,这就导致她的每个字都落得很重。
“那么,我问你,阿修罗凭什么将修罗种四散人间?江寒天他又凭什么要死?”
东郭冉刚刚垂下的头猛然地抬起,越清冬看见了一对猩红的眼睛。
“你说话呀?”
那双眼睛狂睁着,似乎想要吞没越清冬一般。
“不好。”
酆七灰心道,果然在东郭冉抬头的一个瞬间,紫金锁链再次断开,东郭冉御剑而升到了半空。
巨大的剑在他周身凝练,那是以身为剑的人剑,正是当年闻人影的那一招,此刻他的周身泛起了红色的光束,空气被他切开了裂痕一般,滋啦滋啦地泛起了火星。
就在一个瞬间,剑尖的方向突然变了,指着偃月的朝向突然转向了越清冬。
在越清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刚刚他们的全部注意了都放在了如何保护偃月上,全然没有注意到东郭冉的突变。
“老板娘!”
在酆七灰来不及护到越清冬身前的时候,在偃月的泪水决堤地落着哭喊催人心肝的时候,在阿轰和阿沛也一脸不可置信的时候,越清冬却听到这样的一个声音,那本该是酒客们对自己的称呼,但是那些酒客们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这样叫了。
在这一刻,时间过得很慢,越清冬想了很久,到底是谁在叫自己呢?
 
第一百零六章 天人五衰(四)[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