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那道观或是道长身上做功夫,何等困难。”
林弦歌微微叹了口气。
冬渔所言她何尝不知,只是……她又长叹一声,手托着下颌沉思许久才道:“冬渔,准备一下,明日咱们进宫。”
“进宫?”
按东晋律例而言,若是寻常命妇,不受传召,不能擅自入宫。好在当日里林弦歌带着沈长渊的噩耗而归,曾与皇后相交,更是亲眼目睹她将那婷修仪推入万丈深渊,二人交情还算不错。更兼有那段时日,皇后的青眼使得宫内众人也识得了这位孀居的长宁郡主,因此,她想要进宫,也不算是难事。
“本宫听闻你病了,几次下帖子去沈府,可惜都被推了回来,如今可大好了?”皇后端坐在凤座之上,她的宫里稀稀拉拉的只有寥寥几个下人,看着冷清非常,更没有丝毫皇后的排场。便是连这寒暄问候也是冷冷淡淡的,林弦歌跪在地上行礼,心中已然有数。
“回娘娘,弦歌如今身子大好,特来向您请安……顺便,还想陪娘娘清谈三言两语的,好解烦闷乏味才好。”她起身时,目光深深地望向皇后懒于梳妆而格外苍老的面孔。
皇后的眸光一闪,似乎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喜色,而是仍用那种淡淡的语气道:“哦,那你倒是说说,本宫烦闷些什么?又乏味些什么?”
“乏味于,无子承欢于膝下,烦闷于,老树开出了新枝芽。”林弦歌微微一笑,抬首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妇人。
“大胆!”
如她所料,那皇后果然勃然大怒,她戴着黄金宝串的手用力在扶手上一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可惜,如今她是凤凰失翼,就算如此,下人们也是懒懒散散,无人奈林弦歌如何。
“娘娘,弦歌说得,难道不是实话?如今这宫内宫外,皆知大殿下如今的安危已成定局。娘娘若是想要振作……不妨看看那老树,是如何发芽的才好。”她明里暗里指的都是那身怀龙胎的徐贤妃,她与皇后实际差不了三四岁的年纪,如今却因娘家势大,更兼怀了二子,身份水涨船高,更是嚣张跋扈。
再反观这皇后宫中,清冷萧条,宫人们三三两两地溜达着,无人理会那高台之上的皇后,她的衣裳首饰也皆是陈年旧货。但是林弦歌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皇后当年给皇帝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甚至生下了别人的孩子,娘家也是微不足道的清贵文人,却依然在后位上屹立不倒。虽说皇帝看其厌弃,宫人伺候不精心,但她到底是活了下来。
这样的女子,比之仅仅是有异心的婷修仪,更是心性坚韧,手段高明。皇帝能容她存活至今,必然有一个重要的秘密握在她手中。
“本宫如今已经没有如此妄念。逸之去了,本宫现下吃斋念佛,心如止水,再无什么争耀夺宠的心思。”她忽然收起了怒气,勉强变回了起初那副淡淡的模样,只是林弦歌眼尖地察觉到,她嘴角的那一根筋脉,却仍然在颤栗着,让她的面庞看上去十分僵硬。
“徐贤妃到——”
却是宫人尖利的一声传唤,只见三四个花团锦簇的宫女并一个贵妇人,搀扶着个宫装艳丽的中年美妇,施施然地从门口进入。因那负责通传的宫人早就去旁处偷懒了,也无人传话儿,几人便一同进了殿中。
徐贤妃慢慢地行了一礼,对着皇后娇笑道:“姐姐,许久不见,你也知道,妹妹身子不便,不能向你行大礼了。”她虽如今不到三个月的身孕,却格外装腔作势地穿着宽松的衣裳,手撑着后腰,也难怪宫内宫外早已将徐贤妃有孕的消息传了个遍。
跟在她身后的九皇妃,却端端正正地给皇后行了个礼。
“你来做什么?”皇后有些不耐烦地抬起手,令宫人给她搬了个绣凳坐下说话。
“唉,姐姐这殿里啊,也着实是太冷清了些,原本呢,我也不愿来扰了姐姐清修。只是这小九的媳妇儿今日来看我,说沈将军家的儿媳在姐姐这儿小坐,她俩原本是旧交故友,便想着能见上一面说说话儿,这不,就碰上了。”
她说完,四周环视了一下空荡荡尚未打扫干净的大殿,露出了一个有些阴测测的微笑。
第一百四十九章 落败的皇后[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