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将军府中却也说得热火朝天。
“荒唐!”沈老将军沈鹤澜如今已经是五十上下的年纪,却是红光满面身子骨结实,平日只穿一身短打布衣,即便是没有战事的时候,也要每日两回操练功夫,“你这混小子,成天里也没个正事做,我才不信你。”
他口中的混小子自然不会是沈长漠,而是整个沈家都为之头疼不已的沈长渊。
说起来,沈家的两个儿子都可算是人中龙凤——在沈长渊十三岁之前,动辄便有艳羡不已的同僚们如此评价。沈长漠是个人才自不必说,否则即便有父亲的荫庇也难以在不到三十的年纪便接任禁军统领一职,加之他生得也端正和平,颇有武将顶天立地之风,不知叫多少闺中少女芳心暗许了去。而沈长渊却又是另一种姿态。他年纪还幼时便展现出了过人的才智,刚刚识得字便能读兵书,操练起沈鹤澜亲传的武艺来也是虎虎生风,甚至沈鹤澜本人也以为这孩子修习武功根骨极佳,是块好材料。十二岁上下,沈长渊就能随沈鹤澜出征,不仅不拖累军队,反而提出不少有极具可行性的策略计谋。
然而,一切戛然而止在沈长渊十三岁那年,他随沈夫人去城外上香,偶遇一伙盗贼,险些身亡。自那以后,京城中有名的沈家骄子沈长渊便渐渐走了样,不仅脾气性子开始变得古怪,而且拒不肯入仕为官,眼瞧着沈长漠的仕途愈加顺畅,再看看沈长渊成日里遛鸟逗花吃喝玩乐的模样,沈鹤澜见了他便不由自主地来气。无奈沈长漠和沈夫人都是极为疼爱沈长渊的,时常护着,叫沈鹤澜也没法子。
果不其然,还没等沈长渊接话,沈长漠便叹了口气道:“爹还是先听长渊说完吧,眼瞧着长渊也不小了,难得他有这个心思,早早办妥了,爹娘和我日后也省些心。”
一旁的沈夫人虽素来内敛温柔,不多言的,但听了沈长漠的话也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目光慈爱地转向了一旁坐在椅子中悠然自得品茶的沈长渊。
“也罢,你说。”沈鹤澜虽是东晋有名的武将,叫敌人闻风丧胆的,但在家中却是个耳根子有些软的,沈长漠一劝,沈夫人再递一个眼神,他就是心中再窝火,也发不出来,“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些什么名堂!”末了,看着沈长渊那懒散的形迹,又哼了一声找补道。
沈长渊却仿佛对沈鹤澜的怒火浑然不觉,此时已经是冬日,他自然不能再握着那把既可装饰又可作武器御敌的折扇摇来摇去,空出来的手便握着那个小巧的茶盅,一口一口抿着,脸上是悠然的笑意:“刚刚我都说了啊,如今大哥大嫂都已成亲了,我却孤家寡人,叫爹娘担心着也不好,不如早日成家。”
沈鹤澜在这话中找不出什么毛病,仔细又想了想,才拍桌怒道:“你以为自己平日里在京城中是个什么名声!怎么会忽然就想成亲?莫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样吧?”
这话说得过了,不用沈长渊反驳,沈夫人便坐不住了。她是个穿着打扮极为素淡的中年妇人,一张温柔可亲的鹅蛋脸略略带着些丰腴,此时眉头微蹙道:“老爷且息怒,长渊如今大了,这京城中名门闺秀那么多,有心仪的姑娘也是自然的。当年长漠不也是一眼便相中了那太史令家的闺女,央着咱们上门提亲吗?”
说着,沈夫人又有些犹豫地转过脸来,对着沈长渊道:“长渊,不若你先说说是哪家的姑娘,爹娘也好为你相看,再将事定下来。”
说起来,也不怨沈鹤澜一听这事就发火,实在是沈长渊的确没个正形也没定性,自家的孩子看在眼中,纵有一万个不好,那也是个人才,可是人家姑娘却未必如此想。沈长渊平日里能够接触到的姑娘家无不是世家大族,这些世家选婿也最为挑剔,门第人品相貌前程,一个都不能少的,沈长渊相貌门第都有,可到底是个不入仕的,在京城中名声又不大好听,若是看中了哪个眼光高的,还不叫他与沈夫人愁白了头?
沈长渊却兀自喝着茶,半晌才把那杯子放下,对着三双探究的眼睛视若罔闻。他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嘴唇因屋中的暖炉熏烘而愈发沾染了殷红的妩媚之色。他缓缓开口道:“我心仪的么……是江夏王家的那个丫头,她知书达理,花容月貌,我一见倾心,此生就定下非她不娶了,还望爹娘帮我。”
这般定下终身之语,他说得却轻飘飘的,嘴角的笑意也愈发顽劣。对面的沈鹤澜却猛地呛了一口,怒不可遏地把茶盅连带着茶碟往桌上一拍,两只眼睛立时便瞪了起来:“不行!你小子才多大就非她不娶!要是非她不娶,也得给老子换个人!”
第四十八章 非她不娶[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