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两国交好,都要结成婚姻之盟。方才父皇已收那美人入后宫,如今,自然是要在咱们东晋闺秀中也挑一个美人出来,做和亲之礼。”
此话一出,满殿皆寂静。尤其是随自己父兄前来赴宴的众多闺中少女们,更是畏惧地低下头,心中恨不得自己立刻貌若无盐才好。
东晋皇帝子嗣不少,但却没有几个女儿。长公主菁华已经出嫁,在宫外建了公主府,二公主安平早年间去了南疆领域和亲,如今已是南疆部落的王后,剩下的几个都还年纪尚小,显然不是和亲的人选。
不怪今日来的名门闺秀们胆怯,实在是和亲从来都是面子上光鲜,里子不知要吃多少苦头的事。在座的都是娇生惯养出的大家小姐,就连嫁出京城外都尚觉不妥,更何况要远赴北狄那苦寒之地,一路上颠沛流离,娘家再有势力,东晋的威名再显赫,到了那等蛮族之地,也不过是刀俎边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罢了。就连去了南疆的安平公主,早几年也时时有被南疆人欺凌羞辱,日日流泪的说闻传到京城中呢。
男宾席上也是一片哗然。尤其是家中还有待嫁女儿的大人们,个个儿都是面色惶恐地望着龙椅上神情捉摸不透的皇帝,暗自忧心,生怕萧逸之或完颜真下一刻便点中了自家闺女。尽管东晋以男子为尊,但女儿的用处也不小,嫁得好了为父兄的仕途锦上添花,甚至扭转乾坤,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邦彦双手在桌案下握成拳头。他早些时候便隐隐猜到萧逸之的打算,事实上,站在萧逸之的立场,他也会做出这个决定。东晋与北狄绝不是明面上交好和平的那副模样,过往的十几年里,东晋不知花了多少工夫想在北狄安插细作,却几乎没有一个得逞。眼下完颜真进献美人,刚好给了东晋一个机会。
训练有素的女细作不少,可是一个身份高贵不至于被完颜真怀疑,又通晓当今天下大局的女细作,又有几个?
“太子所言不错,只是这人选……”皇帝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大殿中每一个人的神色情态,忽然就露出一个笑容来,只是这句话还没说完,便听得殿外一阵闹哄哄的喧哗,他做了这些年的皇帝,立刻警惕地坐直了身子,肃容道,“殿外何事?”
两个锦衣守卫立刻进殿来跪下回禀道:“回禀陛下,是……是一处宫殿忽然走水,来势汹汹,眼下大内侍卫正在一力抢救。”
殿内几近凝滞的气氛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众人面面相觑。
“陛下不必忧心,火势来得虽大,却是在偏殿,不会扰了各位大人与陛下的雅兴。”一个守卫见殿中担忧的私语声渐渐响起,便又补了一句,皇帝的面色才稍霁。
“哦?是哪处偏殿走水?”皇帝放下手中的酒盅问道。
两个守卫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才有些犹疑地答道:“是……方才那位美人娘娘暂歇的偏殿。”他口中所称的美人娘娘,自然是刚刚完颜真进献的美人,因皇帝只是命人带入后宫,并未立即封号赐居所,所以只能如此称呼。
“是妖孽!陛下,那个女子面带妖媚之色,什么天人之说,都是用来迷惑世人的!陛下万不可与此女亲近,今夜天降大火,便是预兆啊!”
殿中忽然传出一声洪亮的喊声,只见一个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大臣站了起来冲到殿中,普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向着皇帝磕了一个头。众臣子好奇地探头看了片刻,才发觉此人实在是个无名小卒,即便是日日一起上朝的同僚,一时之间竟也回忆不起此人是谁。
“这……刘大人,不必如此激愤,今夜乃是宫宴,你这般慷慨陈词,岂不是令父皇为难?”片刻后,还是萧逸之率先认出了这人,他笑得温和,目光中却隐隐含着一丝锋芒。
经他一说,众大臣才纷纷想起,朝堂之上是有这么一号人物。刘康平日里就是个最末等的小官儿,做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就算是上朝也一言不发,萧逸之能够认出,足以说明他心细如发,对朝堂境况又是何等留心。
王令台见百官之首的左右相都一言不发,龙椅上的皇帝也没什么表示,便起身道:“是啊,刘大人,那女子乃是北狄王的礼物,你莫要如此胡言乱语,伤了我东晋与北狄的交好之谊啊。”王令台看上去比当日王氏葬礼时更加清瘦,此时穿着朝服更有几分文人风骨在里头,众大臣纷纷点头认同。
刘康却跪在地上,昂着脖子与王令台争执:“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那女子分明就是妖孽,否则,偏殿地势偏僻,今日又不天干物燥,如何偏偏就她在的地方起了火?”
“这……”王令台一时也没有好的说辞,只得求助地望向皇帝。
完颜真却仿佛无知无觉,仿佛那女子并不是自己进献的礼物,兀自坐着一杯又一杯的饮酒。因是萧逸之负责接待,他
第四十六章 宫宴(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