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打着旋的夜风在两人之间盘桓而过,将挂在檐下的灯笼卷得滴溜乱转,明灭的灯火打散了她脸上的表情,贺兰擢秀仔细睁了眼,看到的也不过是一片镜花水月。
“不,我不会……”他下意识地开口,心里有一丝抑制不住的急切,“我们……”将将吐出两个字,他猛地收住了,不可置信地抿了唇,眸中映出时吾君新月般的笑眼。
他想……说什么?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们……不会是敌对的关系。”
他好像忘记了,用敬语。
而他忽然间想起,今夜的所有对话,她,都没有用敬语。
她应该并不是会感情用事的人才对……
他兀自陷入沉思,却忘了去推敲所谓的感情用事,究竟是哪一种感情。
时吾君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他确实不会再开口了,才垂了眼,掩住一闪而过的失落,道:“那,我走了。”
“请留步。”被猛地打断思考的贺兰擢秀不自知地出口一句挽留,在对上时吾君疑问的眸子时,轻咳一声,道:“你……您确信世子殿下会令安乐王同意支持权王殿下么?”
时吾君自负地一笑,道:“我确信,厉荣会去求安乐王在朝堂上公开支持权王。”
贺兰擢秀温声道:“那么,您认为,安乐王会同意么?”
时吾君笑道:“他会同意的。”
贺兰擢秀微微拧了眉,道:“您真的能确定?王爷在朝堂上向来不会公开表态,况且,就微臣了解,自时家……”守夜那时的场景不期然浮在眼前,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忍,含糊地掠过之后,道:“王爷似乎对您有些……”
时吾君颔首而笑,“王爷确实对我不满,在得知我再一次利用了厉荣之后,他定会愈发恼恨我,这样一来,本来打算继续袖手旁观的他又岂会放过这一次狠狠打击荆王殿下的机会?”
贺兰擢秀的面孔微微一亮,“所以,其实,您并不在意世子是否会真的去求安乐王,只要您在今夜见了世子一面,让王爷以为您在利用世子,激起他的恼怒,他无论如何不会让荆王殿下如意。”
“你说的没错。”时吾君的笑容缓缓染了几分厉色,她的目光悄然望想别处,低声道:“我曾与安乐王有过接触,他对我的性子多少有几分了解,他知道我绝不会放弃扶住荆王殿下,他会由此推测,荆王殿下的奏本一定是以退为进,既然如此,保持中立或者出言反对才是违了殿下的本意,但……”
她微顿,用嘲讽的口气道:“但他自以为聪明,他以为,就算殿下用的是以退为进的手段,只要所有官员都赞同的话,皇上定会从善如流,到那时,殿下的计策用空,便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贺兰擢秀静静地望着她,不知为何突然很想问她,她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与安乐王交锋的。
据他所知,安乐王厉泽,日子虽然过的安乐,但性情,可是一点都不安乐。
时吾君没有去看贺兰擢秀的反应,兀自低声道:“其实他们都错了,立储之事,固然是国事,然何为国事?说到底不过皇帝一人之事,就算皇上想立权王为太子,却也不容旁人指手画脚,偏偏所有人都以为,只要百官同意,皇上就会同意,他们把皇上当成什么了?”
贺兰擢秀道:“此计本就是双刃剑,同意,得罪皇帝,反对,得罪太子,唯有保持缄默尚可留得一丝喘息,安乐王想来本是作此打算的,但……关系则乱。”他叹气,“其实,您并没有必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微臣方才说过,一两人的反对无关大势。”
时吾君呵呵一笑,道:“旁人倒是无所谓,但安乐王……正因为他一向不涉政事,所以他的支持与否至关重要。”眼中忽然升起一丝杀意,“必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且,从此以后,他就再也当不回那个旁观者清的安乐王了。”
她抬手将披风的帽子盖上,道:“若无事,我这便走了。”
贺兰擢秀道:“微臣……”他原本想问,为何您会如此轻易看透他的心思,可话到嘴边变成了,“您今夜来此,王爷他……”
笑容瞧瞧染上一丝暖意,时吾君笑道:“你放心,他不会对我如何的。”说完,见贺兰擢秀依旧一脸踟躇,她到底忍不住问道:“你是还有什么要问?”
贺兰擢秀的目光一闪,慢了几分终于问出口,“你……您今夜究竟是为何而来?”
开始他以为她是为了逼迫他为她所用,但他猜错了。
后来,她猜中了他的心思,他又以为她是真的要阻止他,但她竟将厉荣叫到了此处,再听她方才那一番话,显然阻止也不是她唯一的目的,当然,惹怒安乐王也不是。
因为仅仅只是让安乐王知道她与厉荣有接触的话,并不一定非要约在他的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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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镜花水月[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