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拂过师青玄的脸庞，青丝滑落，在师青玄的脸庞上带起丝丝痒意。
师青玄轻哼两声，缓缓睁开眼，跌入了这一场美梦。
映入眼帘的，便是贺玄那张俊秀阴柔的脸。
师青玄张了张嘴，想唤他，却如鲠在喉，怎么唤不出口。
眼前人是臆想，是虚幻，是空荡。
梦是假的，而他是真的。
为什么，要让他在这个时候想起来？想起来现实的一切！
就不能等到梦醒之后吗？
明明，贺玄他是那么的真实啊！
注意到怀中人的动静，贺玄侧目道：“青玄？”
黑夜模糊柔和了贺玄脸上的菱角，让一切变得如幻如真。
想起了真实，再回顾这一场梦，身处其中，甜蜜已经变成了酸涩。
贺玄嘴边荡起温和的笑容：“做噩梦了？”
师青玄不否认，慢慢地点了点头。
如果说，想起来这是一场梦的话，那他确实做了一个噩梦。
要他如何接受，贺玄是假的？
明明他就近在咫尺，只要师青玄伸手，便能抓住他。
不像在现实中，不管梦里梦外，什么也看不到，握不住。
贺玄摸了摸师青玄的脑袋，安慰道：“不怕，我在。”
师青玄不说话，把手撑在地上，企图借力坐直，不再倒在贺玄怀中。
贺玄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帮了他一把。
贺玄冰凉的肌肤触到师青玄的手腕，本该感觉唐突，可师青玄却无论如何也排斥不起来。
明明就知道，这一切是梦！
贺玄小心地扶他坐起来：“当心。”
师青玄茫然地看着贺玄，不自禁地唤了他一声：“贺玄。”
“怎么，做了什么噩梦？说给我听听。”
师青玄本来是不想说的，可鬼使神差的，还是说了出来：“我梦到了你。”
贺玄诧异地指了指自己：“我？我怎么了？”
师青玄抱住自己的膝盖：“我……梦到你把我扔到了皇城，然后还不来看我，任由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皇城。”
贺玄脸色如常，淡淡地述说着一个事实：“我不会不来看你的。”
师青玄摇摇头，闷闷道：“没有，你没有来看我。我等你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你。”
“你就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大坏蛋，你……其实你也没有答应要来看我……只是……我想你来看我，但你还是没来。”
师青玄说着说着，渐渐变得有点语无伦次。
说到最后，师青玄颓丧地觉得，这件事情说出来了，也不能解决什么，甚至连半分意义都没有。
反正眼前人只是梦罢了，不是吗？
终究是受骗了，江湖骗子的话，果真不可信。
什么会忘记现实中的一切，都是假话。
到最后，还不是想起来了？
“算了……只是梦。”
何必和梦中人计较？
师青玄看着贺玄，小声抱怨：“贺玄，你就是个大坏蛋！”
出乎意料地，贺玄居然应了一声：“我从没说过我是好人。”
师青玄一噎，的确，贺玄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
四大害之一，黑水沉舟、黑水玄鬼啊，怎么可能是好人呢？
贺玄又问：“然后呢？”
师青玄扯开一抹僵硬的笑容：“梦醒了。”
或许说，是我入梦了。
贺玄轻轻笑了，点了点师青玄的额心：“别纠结了，其实，就算我来看了你也没用，不是吗？”
师青玄沮丧摇头：“不一样的，你来看我，我会很开心的。”
“不说了，我们现在怎么样了？”
师青玄扶额，脑袋有点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记起现实的一切导致的。
他记得，他们好像追着怪物们跑了一天……现在他们在歇息，对吧？
师青玄望了一眼天际，很好，天还没有亮。
“我睡了多久？”
“不久，才三个时辰。”
贺玄答了之后，师青玄许久都没有再说话了。
四下一阵沉寂，最后，还是师青玄耐不住性子，问道：“贺玄，你真的有当过，我是你的好朋友吗？”
明知道问了没有意义，因为眼前人可定会照着他的意愿来回答他的问题。
可师青玄还是想要知道答案，哪怕是假的。
贺玄把师青玄搂进怀中：“你是。”
师青玄甜甜地笑，可心中却是止不住的酸涩。
“贺玄，真的是这样吗？”
贺玄慎重回答：“是的，一直以来。”
贺玄眼睫微微垂下，心中万千思绪闪过，拿捏不准师青玄现在到底有没有记起来现实的事情。
他对师青玄的情谊其实不曾虚假。
不然，当日在博古镇观看血社火时，也不会操控白话真仙说出那句预言了——
“等着吧！你最亲的亲人、你最好的朋友，全都会因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还是承认了，他是他最好的朋友。
想不起来也好。
那他就做好他梦寐以求的“贺玄”，至于他，不必知道他芯子里到底是谁。
只是面对师青玄的时候，自己还是放纵了，不然在黑水鬼蜮里的时候，那些荒唐事也不会发生了。
师青玄啊，你果然时时刻刻都在拿捏牵动着我的心。
明明已经死透了的心，居然因为你活了过来。
还生出了那种荒谬的欲念，真是可笑可悲。
可笑是他，可悲亦是他。
师青玄求一场梦，他却只能躲在梦中，扯着梦境的大旗去接触他。
但愿梦醒后，一切能恢复正常吧。
此梦了你执念，亦留我一念想。
贺玄蛊惑道：“梦中的东西就别去想了，忘了算了。”
想起来，就等梦醒后吧。
师青玄蓦地抬头，视线直直撞入贺玄的眼中：“贺玄，你希望我忘了梦？”
“对，不好的梦就该忘了。”
师青玄突然就在一个问题钻起了牛角尖：“那如果有一天，我说如果，你把我丢弃了，你会来看我吗？”
贺玄静静地回视，很久都没有回答。
师青玄又道：“不要骗我。”
贺玄自问，最佳的答案是什么？
自答，“我永远不会抛弃你”。
可师青玄要的是真话。
须臾，贺玄才道：“会。”
听到这个答案，师青玄眼中是止不住地流露出浓浓的失望。
师青玄喃喃自语：“果然啊，梦就是好。”
贺玄，若你不是我的梦，该有多好？
可你把我丢在皇城这么久，除了那次扮成血雨探花模样下来之外，你从来没来看过我。
单纯地来看看我，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贺玄，你会做到的，是吗？”
“我保证。”
假的人就是好，一切都照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
师青玄揉了揉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记起现实中的事，肚子有点饿。
唉，在现实中，他早膳可是只吃了个白面馒头。或许是心理作用，眼下师青玄居然升起了口腹之欲。
奇怪，神识也会感觉饥饿？
贺玄瞥见了师青玄的动作，从袖子里掏出灵果塞到师青玄手里：“吃吧。”
师青玄不客气接过果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
贺玄见了师青玄的动作，不免唠叨两句：“你啊，以后记得按时吃饭，知不知道？”
师青玄乖巧应下：“知道了。”
应了之后，师青玄才迟钝地品出了几分不对味。
现在的他是神官，根本就不必吃饭，那还要养什么，按时吃饭的习惯？
师青玄手上啃果子的动作一顿，很快恢复如初，唾弃自己想多了。
“啊，我哥呢？”
虽然知道这是梦，师无渡也是梦中人，但毕竟血浓于水，就算知道是假的，师青玄也难以放下他。
贺玄一扬下巴：“还在那，我对他使了诀。”
师青玄顺着贺玄指的方向望上去，果真看到了师无渡的身影在树上倚着。
“嗯。”
师青玄的心稍微安定了些许。
师青玄啃完果子，打了个哈欠：“最近感觉身子有点不爽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贺玄伸手来探了探师青玄的额间，之后又握住师青玄的手腕，探了探他体内气息。
随后，贺玄很快就放开了师青玄的手：“没什么。”
话这么说，可贺玄却在师青玄看不见的地方皱了皱眉。
感到疲惫啊……
莫不是现实中，师青玄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不应该啊，他记得师青玄除了经脉受损之外，什么伤都没有。
况且他都帮师青玄调理过体内气息，几日之内都不会有问题。
“或许是近来太劳累所致。”
贺玄随口说了两句：“你啊，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别糟蹋身子知道不？”
师青玄乖乖“哦”了一声：“知道了。”
贺玄扫了一眼还在沉睡的怪物，怕他们说话声太大，吵醒了怪物们，便随手捏了个隔音诀罩住他们。
师青玄又问：“对了贺玄，现在是什么节气来着了？”
师青玄抬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最近真是越发闷热了。
还在夜里，太阳都还没升起，天气就这般炎热，不愧是夏季。
他记得前段日子还是小署来着，现在莫不是大暑了？
师青玄也没有去算日期的习惯，反正贺玄就在他身边，问他就行了。
贺玄这人办事严谨，做事说话不会有差错，给出的答案绝对正确。
自己记，可能会记错，但贺玄的答案，觉得不可能出错。
师青玄的问题来得太突然，贺玄没细想就条件反射答：“惊蛰。”
回答完了，贺玄马上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这时候补救已经无济于事，贺玄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师青玄。
师青玄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马上就愣住了，一下子就对上了贺玄平淡无波的眼神。
惊蛰，不就是现实中的节气吗？
师青玄看着贺玄，马上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手一抖，手中握着的果核突然就掉在了地上。
“贺……贺公子？”
贺玄掉马了之后，也掉得淡定：“嗯，你想起来了也不和我说？几时想起来的？我还以为你出梦之后才会想起来。”
贺玄还没有说后边三句话之前，师青玄本来还有几分怀疑，是不是贺玄记错了。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