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
谢榕见洛疏出来了,心头的气就消了大半,正打算说说好话,洛疏却抢在他前面开口了:“方才是我不对,我向谢公子道歉,此事到此为止,就不必惊动兄长了。我本就不是什么讨喜的人,谢公子往后也不必来招惹我,平白惹自己不快。”说罢,他对着谢榕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又将门给关上了。
谢榕站在原地懵逼了好半晌,终于品出来洛疏的言下之意,感情这家伙以为他要去找洛凝渊告小状?!他顿时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他谢榕顶天立地一个男子汉,怎么可能作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想到这儿,他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一股脑收了,黑着脸离开了洛疏的院子,那把经过他精雕细琢的弹弓却没有丢掉,还是仔仔细细收在怀里。
谢榕此人一向心大,到了晚饭时候,他已经基本不生气了,在他看来这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大事。
叶夫人和洛凝渊故去的母亲同是炎陵神农谷的师姐妹,是以叶夫人待洛家兄弟一向亲厚,用膳也总是同他们一起的。所以谢榕打算趁着晚饭时间向洛疏好好解释一番,实在不行再道个歉,可洛疏似乎是铁了心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晚饭的时候只有洛凝渊一个人来了。
叶夫人关心地询问了洛疏为何不来,洛凝渊只说弟弟是第一次来北边,大约是水土不服所以没什么胃口。
谢榕在心里腹诽,狗屁的水土不服,这家伙都来了多少天了?明明就是看他不顺眼!
这顿晚饭谢榕吃的心不在焉,连平时最喜欢的鸡翅被谢棠分去夹给了洛凝渊都没发现。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洛疏究竟是在气什么玩意儿,这脾气简直比后厨刘妈妈养着拉磨的驴还倔!
叶夫人只当这孩子长大了都会礼让客人了,心里高兴得不行,谢棠则兴致满满地和他的凝渊哥请教各种问题。一桌人,只有谢榛注意到了谢榕的不对劲。
晚膳结束后,谢榛偷偷拉过谢榕:“榕榕,今天为何不开心?”
一听这话,谢榕就结结实实地委屈了,把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给谢榛讲了一遍。家里头他就和谢棠谢榛最亲,然而谢棠那厮哥们是哥们,但嘴巴毒得很,并且也不是什么靠谱玩意儿,所以谢榕最愿意向姐姐谢榛吐露他的少年心事。
谢榛听完之后,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榕榕别急,我觉得洛疏小公子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想这件事他哥哥或许知道一些缘由,不如,你去找阿?F问问吧?”
听了谢榛的建议,谢榕觉得靠谱,当即撒腿就跑,撑着伞冒着雨追赶洛凝渊去了。谢榛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榕榕长大啦。”
一般洛凝渊用完膳之后是不会直接回院里的,因为谢棠总会缠着他请教一些术法上的问题。而这天他却直接往自己的住处去了,谢榕追上他的时候,他正站在院门口,一只脚已经迈了进去。
“昊辰君留步!”谢榕急急地叫住洛凝渊,生怕他进了屋之后就像他弟弟一样默不作声不肯见人。
“谢公子,有事?”洛凝渊回头看着他,语气神色并无不妥。
谢榕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洛疏那厮没有跟他哥哥告状。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那个,洛疏还好吗?”
洛凝渊见他这紧张的模样,心中大概有了猜测,说道:“我觉得不太好。今日我回院中,小疏便跪着向我请罚,我问他缘由,他却一字不提,想必是与谢公子有关?”
“啊!?这么严重?”谢榕简直惊呆了,接着急道:“那你罚他了吗?”
洛凝渊摇了摇头:“未知缘由,我又怎会罚他。至于严不严重,我想先听谢公子说说此事的来龙去脉。”
谢榕才算是放了心,又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给洛凝渊说了一遍。
洛凝渊听完,一双和洛疏有些相似的眉便蹙了起来。谢榕见状,赶紧问道:“是不是我哪句话说错了?我马上去给他道歉!”
洛凝渊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谢公子不必着急,我想先同你说一说小疏的身世。个中缘由,相信谢公子听完之后自会明了。”
谢榕点了点头:“昊辰君请讲。”
“谢公子已经知道了,小疏他并不是我的亲弟弟,而是分家我一位堂叔的孩子。小疏的父母,都折在十年前的伐魔之战。而我那位堂叔,在分家之中也是极其不得势的,所以他们去世后,小疏便一直无人照料,直到数月后我因故去了一趟分家,才将他接到身边。”
忆起当年的往事,洛凝渊的眼中似乎带上了几分心疼:“我初见他时,他正一人坐在弟子饭堂用饭。”他微微曲膝,未撑伞的左手比了个膝盖往上一些的高度:“五岁不到的孩子,只有这么点儿高,连筷子都还不怎么会用,吃得极慢,却是一粒米都不曾落下。按理说外门弟子不会收那般大小的孩子,可若是洛家的孩子,又怎会无人照料在弟子饭堂用饭?我出于好奇,打听了几句,才知道他的身世。
“那时是深冬,南方不多雪,可寒冷也刺骨。他虽将自己打理得尚算整洁,却只穿着极薄的两件单衣,鞋子也是不合脚的,脸颊五指都生了冻疮。我实在于心不忍,离开时便将他也带走了,偌大分家,竟无一人询问阻拦。”可见没有一个人将这个孩子这条命放在眼里。洛凝渊时常想,若不是当时父亲打发他去分家办事,洛疏会不会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折在那个深冬里?
话到此处,谢榕简直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他小时候也苦过,可他那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自从谢宁接他回家,他就跟着谢棠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再没受过半点委屈。洛疏身边明明还有亲人,却吃不饱穿不暖,他无法想象,在父母去世后的那几个月,他究竟遭受了多少人间苦厄?
然而这远远还没结束,洛凝渊又接着说:“我将小疏接到身边之后,亲力亲为照顾了两年。十二岁那年,我自觉修为有所小成,想要外出游历,便将小疏托付给院中的姆妈照看。未曾想到,那姆妈在我面前尚算恭谨,却也是个阳奉阴违的。”
那姆妈虽不算贴心,办事却还算周到,谁知这只是施舍给他这宗主嫡子的一点微薄面子。洛凝渊离开后,她便三天两头不往院中当差,使得洛疏饥一顿饱一顿,最后更是染了风寒发起了高热。
洛凝渊回去的时候,正撞见那姆妈对着高烧中吃不下东西的洛疏发脾气:“你这杀千刀的狗杂种!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脏东西,别给脸不要脸了!公子将你养在身边就当自己是个人了?快把饭给我吃干净!否则我告诉公子,看他会不会嫌你是个麻烦精把你丢出去!”
洛疏在那短短几个月里感受了太多冰冷的恶意,所以格外珍惜洛凝渊这个唯一对他好的人,听了姆妈的威胁,便挣扎着坐起来,声音沙哑地向那女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很听话很乖,饭也会乖乖吃完,不要告诉哥哥,不要让哥哥讨厌我,不要丢掉我······”
洛疏从小就是个惜字如金的性子,洛凝渊乍一下听见他一股脑说这么多话,简直有些震惊,待他回过神来推门进去,只见那孩子烧红着脸,一边控制不住地掉眼泪,一边往嘴里塞着干涩的米饭。
洛凝渊简直头皮都要炸了,一掌拍碎了姆妈坐着的那张椅子,接着又将人拎起来毫不客气地丢了出去。洛疏却吓得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甚至连眼泪都不敢擦,却还不忘一言不发地去捡地上散落的米饭。
洛凝渊叹了口气:“想来那是我唯一一次人前失仪。自那之后整整一年,小疏才敢开口与我说话。”
谢榕听完,一时无语。
过了一会儿,洛凝渊突然道:“雨停了。”
“啊?哦。”谢榕愣愣地把伞收起来。
洛凝渊又道:“谢公子,小疏从前因着身世吃了不少苦,所以对外人戒备心极重,显得性子冷了些,可其实,他比谁都重情谊······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是希望你同情他。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与旁人是不同的,你能明白吗?”
谢榕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同情他,他很好,我很尊重他的!也很喜欢他!我······”
洛凝渊打断他语无伦次的发言:“谢公子,雨后月色甚好,想必舍弟稍后会在院中练琴。”
谢榕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整懵了,好半晌才豁然开朗,笑着道:“我知道了!谢谢昊辰君!”
第 27 章 放弃取名[2/2页]